隔着浓雾的视线里，肖宴川的脸庞变得模糊不清。
林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知道，他心里一定恨极了她。
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是强烈清晰的窒息感无时不刻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跟他，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赵秀华催促的声音传来，“了了，去收拾行李吧。”
林了“嗯”了一声，再次低头，脚步匆匆从肖宴川身边走过。
等她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赵秀华一人，肖宴川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见她茫然地四处张望，赵秀华出声道：“不用看了，他已经走了。”
林了点点头，没说什么，“妈，我们走吧。”
提着行李箱刚走出两步，心脏猛地一阵锥心的抽痛！
林了捂着胸口，大汗淋漓，几乎站立不住。
赵秀华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她，“怎么了？”
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冒出来，林了痛得说不出话来。
赵秀华想扶她去沙发坐下来，她费劲地摇了摇头。
深吸了几口像利刃一样的冷气，林了忍痛努力站直身子。
“走吧。”
她率先朝大门走去。
赵秀华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最后微叹口气，提步跟上去。
门开了又关。
林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甚至脚步越走越快。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浇筑起来的坚硬心墙会再次轰然倒下，溃不成军。
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头看一眼，她就会再也迈不开脚步。
……
林了带着妈妈在附近找了家酒店。
开好房，一回到房间里，强撑着的一口气再也聚不起来，林了在床边滑坐下来。
头埋进膝盖，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
“地上冷，去床上躺一会吧？”
赵秀华想去扶她起来。
林了虚弱的声音从膝盖处传来，“妈，我想自己静一会，你回去休息吧。”
赵秀华只好作罢。
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林了突然抬起头喊她，“妈。”
赵秀华赶紧转身，“诶，妈在这。”
林了眼里没有泪痕，却也没有了生气，就那样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我明天去公司辞职，我们回宁城吧。”
赵秀华愣了一下，“你想回宁城？”
林了轻轻点头，“你身体不好，我回去也能就近照顾你。”
赵秀华眼眶微湿。
她知道这只是借口。
她之前还不理解，来了S市后才明白林了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S是个国际大都市，这里什么都有，发展机遇也大，远远不是宁城那种小县城能比的。
林了在这里打拼了两年，工作的好好的，却突然提出要回宁城，只能是因为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不过这样也好，离开这里她和肖宴川就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时间一长，再浓烈的感情也会变淡。
赵秀华没有劝说，抬手擦了擦眼睛，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林了：“你一会要是饿了的话打内线电话让前台送餐，我想睡一觉，你别来叫我。”
赵秀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作罢，“好。”
房门被轻轻带上。
林了又重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里突然响起了闷闷的呜咽声。
声音不大，却压抑得让人心疼。
呜咽声过了许久之后才渐渐归于平静。
只剩下床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
窗外光线渐渐转暗，直到变成一片漆黑。
“想要大声说爱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熟悉的铃声响彻房间。
林了从膝盖中抬起头，眼里有簇光亮。
等她抓起手机的刹那，眼里的光亮也快速随之黯淡下来。
是苏桃南的电话。
林了心头苦涩。
她怎么还会奢望是他打的呢？
她凭什么认为，在她那么狠心舍弃他之后，他还会不计前嫌主动来找她？
还有，就算这个电话真的是他打的，她又能怎样？
难道她还能跟他说她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她不想和他分手，也不会离开他？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即便他再来找她，她也只能再一次冷漠地把他推开，拒之千里。
林了突然有些庆幸这个电话不是肖宴川打的。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再给她打电话了。
也不会再来找她了。
一次次捧着真心献到她面前，却一次又一次被她狠心丢弃。
再没脾气的人都受不了这种折辱，何况是他那么骄傲的人。
挺好的。
就这样吧。
林了拿着手机怔怔出神。
手机响了一会自动挂断，过了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林了本来不想接，怕苏桃南担心，还是按下接听键。
苏桃南知道肖宴川今天要带林了母女去港城玩，笑问林了玩的怎样。
林了默了好一会，声音沙哑道：“我跟肖宴川……分手了。”
“啊？什么分手？”苏桃南没反应过来，“谁跟谁分手？”
“我跟肖宴川分手了。”
林了重复。
“！！！”
苏桃南这次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惊得一蹦三尺高，“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分手？”
明明前两天才去拍了婚纱照，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分手的前奏啊。
“肖宴川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苏桃南毫不犹豫站在林了这边，一口断定是肖宴川的问题，“这个王八蛋！我要去削了他！”
“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林了道，“是我的问题。”
这苏桃南就理解不了了，“既然他没有对不起你，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林了沉默不语。
电话里头三言两语说不清，苏桃南问清了林了现在在哪，急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门，她什么话都没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后，先给了林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她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林了眼睛还是红肿的，但是情绪很平静，甚至还朝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不用担心。”
“别笑！”
苏桃南眼泛泪光，心疼道，“你这笑我看了心里难受得紧，你要难过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