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是萱萱。”萱萱立马激动的点头。
庄世渊看了她一眼，他并没有在叫她，而是在回想，在沉睡的期间，有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其实记得不多，只有遥远的歌声，和每天靠在他手臂的温暖。
“是你在唱歌？”庄世渊又问，她没有直接回答，但闪烁的话语告诉他，她承认了。
“……是我。”萱萱提着胆子说，直直望着庄世渊，“你不记得大傻了吗？”
“大傻？”
“穆、凝。”萱萱轻声说。
“她人呢？”庄世渊眼里缓缓有了温度。
穆凝，穆小抠儿，小王八蛋，那些久远到他都快忘记的记忆，一点一点回涌，那个眼儿妖，脸儿媚的小丫头，在哪？
“她倒是很会唱歌。”庄世渊低喃出声，大抵是想起高中时候，他第一次正眼看她的场景了。
她是学生代表，站在台上致辞，结果高歌了一曲，不管台下学生的爆笑如雷，她依旧我行我素的把一首歌唱完了，印象，居然如此深刻。
“……是我在唱歌，大少爷。”萱萱轻轻出声，眼泪涌出，几乎要哭的样子，看起来很委屈。
试一试而已，要是，被拆穿了，就当是开玩笑，反正穆大傻不会介意的。对，她开玩笑的说说而已，没有要顶替谁。
庄世渊看向萱萱，“穆凝在哪？”
“穆凝……不在京城。”萱萱小声回答，顿了顿又说，“她在京都，还有你母亲，她们都去京都了，你姐姐，庄家大小姐要在京都举行婚礼，二少爷也去了。”
“二少爷，世爵什么时候回来的？”庄世渊即刻出声。
“有一段时间了，好像二少爷退伍了，在公司帮庄爷呢……”萱萱后面的话打住，这些事情不该她说，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她多说一句都会被人误解。
“扶我一把。”庄世渊低声道。
“是！”萱萱起身，扶着庄世渊缓慢的下地。
庄世渊一条腿慢慢的移动，往床沿外放，使不上力不说，还有些无法执行大脑下达的命令，双腿木讷的杵着。庄世渊伸手拨动腿脚，他的腿、怎么了？
萱萱仔细看着庄世渊，不能下地吗？还是不能走路？难道、腿废了？
“我帮你。”
萱萱在退缩和前进之中选了后者，就算是瘸子，他也是庄家大少爷，如果有幸进了庄家门，她就是庄家大少奶奶，吃穿还用愁吗？
萱萱抱着庄世渊的腿，往床沿边挪，抬头说，“大少爷，你先用一只脚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萱萱说话的时候，站在庄世渊身侧，将他手臂搭在肩上，借力给他。萱萱是贴身看护，不是医院在职的护士，属于私人机构的看护，她们这一行也是要考级拿证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人。这几年在这里，虽然有些懒散，但怎么照顾病人还是会。
庄世渊一只脚轻轻落地，另一只脚紧跟着踩下去，萱萱急急出声喊，“慢点慢点慢慢来，大少爷你躺了四年，第一时间就要恢复行走能力有些困难……”
“四年？”
庄世渊语气惊疑，下一刻身体一歪，直接趴在了地上，萱萱也在同时惊慌的滚在了地上。
“啊，”萱萱赶紧看庄世渊，“你有没有摔到哪里？有没有受伤？”
“你关心我？”庄世渊疑问的看着她，萱萱忙碌的手停顿了下，“我当然关心你了，我是你家雇佣的特级看护，我照顾了你快四年，从早到晚，没有一天不在你身边，你的身体健康，我看得比自己都还重要。现在你好不容易醒了，我当然得要加倍小心！”
庄世渊没出声，目光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四肢，眼神满是惊愕，缓缓将双手置于眼前，这是，他的手？提着裤管，露出双腿。眼睛被刺痛，怎么会这样？这是……
这哪里是年轻人的手脚，分明就是八旬以上的老人的身体，骨瘦嶙峋，没有一丝血肉，只剩骨头。
庄世渊下意识摸了下脸，不出意外的，皮包骨头的头脸。
“滚——”
庄世渊忽然暴怒一声，沙哑的声音嘶吼而出，还没有适应发声的喉咙，粗吼声变得难听又恐怖。
“大少爷，你别这样，因为你沉睡时间太久，所以、所以才消瘦成这样。但是你现在醒了，慢慢锻炼，会恢复的。你还这么年轻，好好调理，这都不是问题。你才看到不能接受，但是，久了就习惯了……”
庄世渊扯着萱萱的衣服怒道，“出去，滚出去！”
“大少爷，大少爷……你在我眼里，还是那么好看，你……”
“滚！”
萱萱忍着哭声，慢慢起身，“我马上走，我先扶你起来就走，你千万别这样，你才刚醒，情绪不能太激动……”
萱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庄世渊借着力爬了起来，倒在床上。
“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这个房间！”庄世渊冰冷的出声。
萱萱站了会儿，出去了。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阿姨，萱萱冷眼看着她，绕过她身边下楼。
阿姨简直不敢相信，睡了四年的人，居然醒了？！
是吧，她没看错吧？醒了，真醒了！
“大少爷，我是刘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庄家的老人了……”
“滚！”
没想到是同样的待遇，阿姨被那粗犷难听的吼声吓到，脚下意识的停下来。
“是，我这就去给大少爷准备吃的，三爷和三太太知道您醒了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阿姨勉强笑着，然后快速走下楼。
她得第一时间给三爷三太太电话，不能让那小蹄子抢了先。
阿姨快步下楼时，却听到萱萱又哭又激动的在打电话，听见她喊了声三爷，阿姨那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个小娼妇小蹄子，还真给她抢了先。
楼上庄世渊用了全力，才坐起身，看着这宽敞干净的屋子，很陌生，一切的一切，连自己是谁都觉得陌生。
“庄世渊，我是庄世渊……”庄世渊再度看着自己枯瘦的手，四年，居然就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