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一阵熟悉的感觉闪过。
灰原哀睁开眼睛。
陌生的环境瞬间让她从明悟中坠落。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皮斯科抓住之后，那种不安再度汹涌袭来。
“有绳子，我却没被绑住，是有什么急事临时离开了么？”
灰原哀从地上坐起来，身旁就是绳子以及胶带。
可她随后又意识到问题所在，“手腕有被捆过的痕迹，脸上也有黏黏的感觉。”
“应该是先捆住我却又放了我，为什么。”
灰原哀想不到理由。
好在她尚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只是侦探臂章不见了，她现在也没办法跟柯南联系。
但手机还在。
灰原哀摸索侦探臂章的时候摸到了衣兜里的手机。
打开看了看，完全能够正常使用。
上面只有两个电话，是神新月以及水月莲华。
没有未接电话。
回想起自己刚才昏迷时想到的那些，灰原哀身上的力气顿时没了一半。
“新月现在应该还是很失望吧。”
她走去椅子上坐好，腿开始软了，有些站不住。
灰原哀本来想先发一会儿呆的，可桌上摆着的电脑却让她有了点兴趣。
就在不远处，酒柜后。
神新月默默注视着灰原哀的一举一动。
绳子自然是他帮着解开的。
侦探臂章也是他丢去犄角旮旯的。
皮斯科这老东西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抓到人之后连通讯设备都不收走。
接下来，他就安静等着灰原哀做出选择。
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想办法逃出去。
是一句遗言都不留，还是会给他打个电话至少来个虚假的临别离言。
灰原哀操作电脑的速度非常快。
因为神新月没有退出登录，所以她能够自由浏览组织数据库中的内容。
她最先关注的，自然是Aptx-4869的药物研究资料。
可看着看着她就没了兴趣，手跟着眼皮一起垂了下来。
“现在看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呢......”
灰原哀喃喃自语，忽然又抬头看向天花板。
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天花板的遮挡，只有一片飘着各类美轮美奂云彩的天空。
“抓到我也只是将我囚禁起来，而非直接杀掉，想必是打算将我移交给琴酒或者继续逼迫我为他们效力吧。”
“既然皮斯科能直接动手来抓我，那他也必然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份。”
“就算离开，我又能跑多远。”
“恐怕不消两天，皮斯科就会带着琴酒来到我的面前，用枪指着我对我说些嘲讽的话。”
“多狼狈啊...多不堪啊......”
“早就该死在毒气室中的我，靠着一点运气活到现在，却又不知死活亲自送上门。”
“我逃，他们还会找到我，连带着新月跟水月阿姨也会被杀掉。”
“我留下来，为了消除我在外面的痕迹，新月跟水月阿姨决然也逃不开被清除的命运。”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灰原哀语气哽咽。
“我又到底给别人带来了什么......”
“除了灾难还是灾难，所谓灾星也不过如此了吧。”
沉默。
再沉默。
室外大雪飘零。
寒冷强行撞开木制墙壁闯入。
灰原哀脑袋空空，眼角流着无色无声的泪。
眼下，或许她也只有一死了之了。
或许她现在就死才是让其余人幸免于难的唯一办法。
有绳子，也不愁找不到死的方法。
可......
灰原哀想要跳下椅子却又迟迟迈不开脚步。
“...居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沉默再度蔓延。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机拿出来摆在了手边。
她安静凝视手机。
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给神新月以及水月莲华至少发上一封告别简讯。
“可自己这样一定会让新月更失望吧？”灰原哀自语道。
又没了。
现在抬手发条简讯的勇气都没有了。
灰原哀双手抱住头，声音呜咽且痛苦。
“我到底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我自己追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像是宣泄对自己的怒气一般，灰原哀双手一摆就把皮斯科的电脑推到了地上。
这突然的碎裂声也让她不由怔住。
“为什么......”
“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要思绪重整。
但大脑沉如灌铅。
越是想，就越是痛。
焦躁让她变得愈发抓狂甚至忍不住发疯叫喊起来。
神新月仍在酒柜后面安静看着。
很心疼。
却还没到他出面的时候。
“发泄吧，把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出来。”
神新月手里同样用力攥着手机。
他在等灰原哀给自己打电话并且说点什么。
他又放低要求了。
只要打电话过来说点什么就行。
仅此而已。
可灰原哀抓狂后的宁静依旧令人感到绝望。
“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
灰原哀又一次想到了神新月那张失望的脸。
她也终于从万千思绪中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条。
“我过来...就是为了不让他继续失望。”
“想要主动面对皮斯科，想要破坏组织的杀人行动，想要把药拿到手辅助研究，想要......”
“主动站在你面前，问你，我这样成熟却其实很年轻的大姐姐，你还喜不喜欢。”
灰原哀朦胧的泪眼陡然清晰。
“我之所以会来，就是想要他不再失望啊......”
只可惜。
来了。
却也栽了。
但灰原哀这次没有犹豫，而是立马抓起手机。
给神新月打个电话，给水月莲华发条简讯，然后将电话卡摧毁掉。
电话拨出。
每一秒等待在灰原哀看来都格外漫长。
神新月等了大概三秒才接通电话。
“新月...你在干嘛？”灰原哀语气尽量平和，还带着拘谨。
她其实还没想到具体要说些什么，只是迫切想听到神新月的声音。
神新月声音同样很轻，“在等你的回应。”
“回应...什么回应？”灰原哀摇摇头，“新月，你安静听我说完，我......”
但神新月没给她机会，而是改口问道：“如果只能说一句话，你会对我说什么。”
灰原哀愣了半秒。
眼泪不自觉簌簌落下，声音颤抖。
“新月......”
“我好怕。”
“怕死，怕见不到你，更怕没机会对你说声喜欢。”
“我真的好害怕......”
神新月轻笑，“怕什么怕，怕还不知道找老公帮忙啊，果然我家笨蛋就是与众不同。”
“回头看，我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