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的离开很快被人注意，她在发送完消息之后，就被人强制且礼貌地送回。
摄像师担忧地看着她再次回来，而黛西朝他眨了眨眼睛以示安抚，随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夜色沉沉，市政大楼外的帐篷里，紧张的气氛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
他们看着屏幕里的新闻。
小丑面具的劫匪在各大平台引起了爆炸性反响，关于“一个警察换五名人质”的条件，迅速占据热搜榜首。
一边是焦急等待的三十多名人质家属，一边是堂堂警察被“羞辱性”点名，这无异于在众目睽睽下打警卫厅的脸。
“疯了，这是在挑衅我们所有人。”杰克森咬牙，脸色涨红。
眼前的局势可以说是每一步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此时此刻他腐朽的脑瓜子终于开窍。
“他们要的不是人质，是对我们的羞辱。”
“可惜你已经没有面子可丢了。”黛西坐在一旁，语气轻巧，毫不掩饰语句中的讽刺。
杰克森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拳头在身侧攥紧，看起来很想揍她一顿。
他知道，正是黛西曝光了他那场监听计划，导致民众对警方信任急剧下降，是他现在最不能承认的失败。
劫匪在视频中指名道姓要人，方继远反应很快。
“先查一下，这个叫张晨的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开口：“劫匪不可能随便挑人，他们要的，是有价值的目标。”
“张晨不在现场。”副指挥官说道，他查看了今天在现场的警员名单，没有这个人。
向其他人打听，众人也对这人不熟悉。
警员应声而去，几分钟后便带回了初步调查结果。
“张晨，编号00321，曾任第九分局特别调查组执行干员，六年前突遭调离，现任职位为基层治安巡查。”
没有任何内部通报，也没有明确调岗理由，甚至连文件流转时间都很“干净”。
没有犯错却被调离职位，方继隐约察觉出某种不对劲。
“没有特殊背景？”
“没有。”
如果真相被隐瞒，那就还需要一块拼图。
他心中下定论。
“我建议接受交换。”
听到方继远的话，杰克森将文件猛地一摔，喊道：“我们就这样送人过去？那下一次呢？他还会提出什么，万一他要个什么大人物，我们也要给他带过来？”
“下一次的事，我们之后再谈，”方继远说，“现在我们可以保住五条命。”
在场的人也分裂成两派。
一派认为这可能是劫匪的“钓鱼计划”，引诱警察入局。
另一派则认为老枪既然已经放出孕妇、老人等脆弱群体作为释放对象，说明他有底线。
就在双方激烈争吵之际，市长的电话打了进来。
那头的女人十分冷静，且只有一个条件：“救人，无论如何都要救人质。市政形象挽回的机会就在这里。”
“但是......”
方继远欲言又止，毕竟现场他可不是指挥官。
市长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杰克森只负责安全层面的配合，指挥权现在正式交给你。”
外放的声音传达到整个帐篷里。
杰克森瞬间感觉周围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那种隐晦、看小丑的眼神让他有些羞恼。
但此刻他发火可没有人给台阶。
方继远不是杰克森的直属下属，没有那么体贴，他站直身体，看向众人。
“把张晨带过来。”
张晨是从分局调来的，一路上被车队紧急护送。
他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点名，更不明白现场为何如此剑拔弩张。
“我是张晨。”他站在帐篷中，身姿笔直，虽然神情紧张，却没有丝毫退缩。
方继远看着他，语气沉稳：“路上应该有人跟你说了，劫匪指名要你交换人质。你现在可以拒绝，这不是命令，是请求。”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是前所未有的瞩目。
回想起自己来时那些民众和媒体的呼喊，张晨沉默几秒，咽了口唾沫：“如果能救五个人，我愿意。”
方继远点头：“我会尽一切努力把你也救出来。”
现场调度迅速展开。
特警部署于各个制高点，远程狙击手已经上膛。
交换地点被划在市政厅前的广场中线，既在监控视野下，也保留双方一定安全距离。
人质交换时间定在十五分钟后。
这一切消息很快被各大媒体捕捉，新闻记者则第一时间抓住这次舆论高潮的节点，举着麦克风站在封锁线外激动报道。
“观众朋友们，据最新消息，劫匪提出用一名警察交换五名人质的提议，目前警方已确认接受，交换即将展开。”
热度飙升，无数直播间涌入观众，网友讨论如洪水般淹没各大评论区。
【只有我觉得，这对张晨不公平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一个警察换五个人，看起来合理，但他们为什么要张晨？】
【劫匪怎么点名点得这么准，是不是和人有仇？】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交换程序正式启动。
张晨被带到指定区域，里面则由绿帽押送五名人质出门。
孕妇、受伤的女职员、老人和两个小孩先行。
萧良注意到人质中那个上厕所的中年男人显得十分焦躁。
犹犹豫豫，热汗直流，最后咬咬牙，竟然想跟着往门外冲。
但老枪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沉声说道：“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也是人质，我——”
“你不能走。”老枪重复了一遍，枪口上扬，他点出了男人的身份，“身为人质里职位最大的主管，你怎么能抛下其他人先走呢，你说是吧。”
“......”主管被摁回地上，他蹲守在一边，颤颤巍巍，显然对于老枪点出自己的身份感到后怕。
明明他没有说过自己的职位，只有最开始和那个警察卧底——
难道！
主管猛地看向了萧良的方向，开始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卧底。
万一是套他话的人。
面对周围黑洞洞的枪口，主管很快低下头。
既然劫匪要将他留到最后，那他就要自己想办法。
戴着防弹背心的张晨缓步走向指定位置，五名人质则从市政厅内一字排开走出。
“走，别回头。”身后的绿帽喝道。
此时方继远站在监控前，眼神一直关注交换的场面，同时耳边也响起狙击手准备的声音。
就在张晨即将被带入市政厅的前一刻，意外发生。
“让我进去！”一道熟悉又高亢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所有目光同时望向封锁线——
黛西。
她一手举着摄像机，一手扬起身份证件，大步走来。
“我是注册记者，自愿申请成为人质，进市政厅。”
杰克森直接在帐篷里大喊起来，眼神看向的还是之前黛西坐的位置，此刻座位上只有她的红外套。
“这个女人是真的疯！”
方继远看向此刻却十分冷静，他猜到这是黛西和劫匪交易的一环。
毕竟劫匪要人进去，自然也需要一个宣传窗口解释他们这一系列的动机。
而黛西作为之前数次匿名联系的窗口，出现得正是时候。
绿帽拿枪顶在张晨的后腰，面具下的声音有些模糊。
“哦？”
黛西面对对方不屑的语气，声音坚定：“我是记者，我有权利第一时间报道真相。而你们显然需要有人把这场‘交换游戏’的真实面目传达给外界。”
没有看清黛西和劫匪交易的杰克森大吼，指使身边的警员：“拦住她！”
可已经来不及了，黛西快步跟上张晨的脚步，甚至冲到他前方，朝市政厅大门走去。
现场再度沸腾。
第一夜，人质成功交换，劫匪得手，而媒体的“水蛭”则主动跳进了旋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