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吃饭，作为局外人或者说老师而言，本来没有必要讲这些得罪人的话，但出于职业精神，又不得不为学生考虑。
韩世文将做好的河豚汤给两个帮厨，各装了一小碗，剩下的盛到汤盆里让高聪端了出去。
“徐哥有什么好的提议，不妨说说。”来学校包食堂他不过就是为了照顾两个妹妹能够吃的好点，盈利倒是其次，也没有要抢生意的念想。
然而，事实证明，不想和会不会发生完全没关系，两顿饭他统计了一下就餐情况。
来就餐的师生，近乎六成在他这里吃饭，还是因为时间限制的原因导致，不然人数还会更多。
他也有想过找其他家承包人谈谈，商量出一个彼此都能够满意的方案出来。
徐子才既然提了出来，他也想听听有什么好的建议。
“联营。”徐子才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道。
韩世文闻言颇感兴趣的道“具体点。”
徐子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一天的营业情况有目共睹，无需多言，这取决于你精湛的厨艺。他们不具备这个条件，所以生意直线下滑。”
“你厨艺好，按理说应该会招收几个帮工才对，可从你的态度来看，你并没有这个打算。高聪他们也是来帮你忙的，由此可见你的注意力不是在做生意上。两个妹妹明天入学，你今天就把生意做了起来，想必就是为了照顾她们两个。”
“既然不是着重于盈利，条件允许放宽的情况下，你需要人，其他承包人需要技术，联营对你们双方都是共赢。”徐子才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呵呵……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师从纵横一脉。”韩世文笑道。
徐子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笑道“不妨考虑一下，看得出来你有自己事情要做，每天大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未免有些可惜了。”
“说说怎么个联营方式？”韩世文询问道。
徐子才心知韩世文是同意了，会心一笑道“简单，所需购买食材的钱十二家均摊，你只负责做饭，作为回馈，盈利额你多拿一成，当然，也可以要求再多点，毕竟你不点头，他们迟早会被你挤兑的关门大吉。”
“多拿一成已经不少了。”韩世文笑道“这样，你把菜送出去，我现在就去跟几家定下来。”
“不用这么急吧，这锅里还有菜没出锅，你走了，我咋整？”徐子才哭笑不得的道。
“已经好了，装盘就行。”韩世文一笑了之，动手脱下围裙，洗了下手擦干就出了后厨，沿着走廊去了其他窗口后厨。
“哎，我这……”徐子才怎么也没想到，韩世文做事如此雷厉风行，才说的事情，都不需要考虑一下就直接执行的。
吃了一口肘子，放下碗。转悠了两圈拿来盘子盛菜，顺手关了火。
韩世文到了十一号窗的后厨，没见到人，菜槽里的饭菜都还没收。
疑惑的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三号窗口，才听到声音，听起来十个人，随着走近，商议声逐渐清晰。
“生意要这么干下去，非得黄了不可。我这两顿饭就卖出去十五份饭菜，百十块钱，连本钱都没挣回来一成。”
“你还卖出去了，我是一份没卖出去，中午的饭菜总不能当晚饭卖给学生，都是新做的，还都在那里摆着呢。”
“有啥办法，人家有那个手艺，别说学生，就是我闻着都知道味道好，搁在我，我也去他那里打餐。”
“来是商量办法的，你怎么还转头说起反话来了……”众人议论纷纷。
之前带人去阻拦他去带着李涛去医院的老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抽着旱烟听着其他人说话。
“王老，你倒是说句话啊，平时我们可都听你的。”有人喊话道。
“是啊，再这么下去生意根本没法干，而且看样子他跟校领导还有关系的！你给出个主意支个招啊……”众人纷纷附和。
“你们懂个什么？瞎嚷嚷，他那是凭本事挣钱，跟校领导有什么关系，张二胖他三舅还是县委书记，那也没见他的生意比新来的好喽。”老人拿着烟袋往地上磕了磕，将烟灰倒出。
“还有，李健回来啥也没说就匆匆忙的回了家，也没说那小伙子会不会治病，不过没说，就说明能治，这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都别生什么坏心思，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最多亏点钱，不然惹了事，想再收可就收不回来了。”
“你看你说的，我们能有什么坏心思，这不是急着想主意嘛。”有人急的直叫唤。
都是本分人，平时生意上有竞争在所难免，出现小摩擦，可谁也没咋滴。又不是菜市场的恶霸，因为抢生意打的头破血流，再说这年头有几个敢动手的，一拳说不定都能让人掏光了积蓄。
“就是提个醒，实在不行就花钱请个像样的厨子来，一年小二十万都有的，请个厨子亏点钱，总比没生意强。”老人点了点头，起身，转身之际恰好看到韩世文。
“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就是来和大家商量点事情的，没想着偷听你们说话。”韩世文有点尴尬的道。
“进来说吧，门敞着，算不上偷听。”老人又坐了回去。
韩世文干笑一声进来，有人给他递过来一个小板凳。
“谢谢，不过不坐了，我那边还有长辈等着，说完事情我就得回去。”韩世文接过板凳却没坐下来。
众人的脸色顿时都沉了下来，这是来给他们下马威的吗？
“大家不要误会，我也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我有个想法，食堂联营，我说说，大家要是感觉可行咱们就定下来，不行当我没说。”
不等有人开怼，就被老人拦了下来，看向韩世文道“你说说怎么个联营法。”
韩世文感谢的朝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的打算是以后食堂购买食材的钱大伙一起出，盈利的钱同样平均分，我只负责做饭，售卖你们负责。”
众人闻言无不是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么一个提议来。
这要是算起来他们可是占了大便宜。
“没其他的要求？”老人听着也是一怔，有点不相信这年轻人在掌握绝对主动权的情况下，会提出一个对自己没任何好处的提议。
“有。”韩世文道。
众人闻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没条件，他们才应该小心点，有条件就放心多了，条件不合适可以再谈。
“你说什么条件，能力范围之内，我们尽量满足。”老人开口道。
“我只负责做饭，其他事情一律归你们打理，同时，所盈利我要先从里面抽出一成作为助学金使用，之后才是分红。”韩世文直截了当的道。
“先抽出一成？那不行，这样子的话等于直接少挣了多少钱。”有人当即不同意道。不管这一成用来干嘛都好，谁也不会同意的。
这变相等同于一家一年少挣两万多，甚至更多。
“如果我没有诚意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今天仅仅只是初三的学生在，中午营业额七千九，晚上营业额一万六，也就是说我不需要合作，这一天也能突破小三万，甚至四万，算起来一个月多了没有，一百多万是有的，你们就不一定了。”
“所以提出联营无需我多言，大家也明白，我这是在让利，一成的钱再加我的那一份比起你们所得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达成共识就联营，若不通过也不勉强。”韩世文道。
众人沉默，因为对方说的是实情，就算是单干，收益也不会差了。这还是只添汤不加菜的情况。
如果他再狠一点，饭菜卖完继续做，现在又是信息时代，学生和教师没吃上饭大可以等课间再回头来买他的快餐，久而久之，他们十一家自己都会顶不住压力关门大吉。
韩世文也不多言，他来此不是为了谈生意的。结果如何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片刻，老人第一个开口道“我这里同意你的提议，抽一成。”
“王老……”见老人松口，他们无疑更难办了。
显然这就是一个阳谋，权衡利弊之下必然有人松口，那不松口的一方必然就不在联营的范畴中，撑得住就继续干，撑不住只能关门。
不管结果如何，对于对方来说还真没什么影响。
最终众人接连应承下来，同意了联营。
之后，商定了采购、售卖、以及菜单等事情后，联营计划算是初步达成共识。
“老人家，等会把明天三餐的菜单明细给我就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有什么事情咱们电话联系。”事情敲定，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毕竟那头聚餐，自己还没出面呢。
“好，回头我就传给你，还有你说的面条的汤头要尽快做出来才行，早餐是主食。”王老道。
“行，那边结束我就把汤头做出来送到一号窗，早餐多点花样，蒸炉和烤箱明早集中一下。”
“嗯。二胖，你回头就挨家检查一下，盘查一下设备是不是都正常。”王老当即就安排了人。
“好。”一个看起来胖乎乎的小青年应声。
“对了，明天开始，每天饭点过后对三十种面点进行为期两周的培训。早餐不能太单调，毕竟孩子口味多变，又是长身体的阶段，营养均衡一点有利于身心健康。”韩世文若有所思的道。
“培训！你真的愿意教我们？”众人无不是一喜，一听三十种面点，谁不想学，如今在外面别说三十种，就算是一种学成也要不少钱。
有学习的机会，即使在这里干不下去了，到了其他地方也不会差了。
“只要你们肯学，我就教，又不是不能外传的祖传秘方。想学做菜一样，只要想学我就教。”
言罢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场间顿时一阵惊喜声。
“三十种面点，还可以学做菜，这种事情在外面花钱也买不到。”
“是啊，学会一种手艺就算赚到了。”
“王老，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帮咱们啊？”有人不解的道。
“说明他志不在此，来这里也不是奔着做生意来的，不过对你们来说机会难得，这往后都勤快点，让干啥学啥机灵一点。”王老嘱咐的道。
“哎，这是自然的，能学手艺，谁还会偷懒的。不过，王老，这置办食材的事情真交给他办啊？”
“你要是办的来你办也行。”王老不以为然的道。
都心知肚明采购的活就是和肥缺，谁负责谁就有利可图，放给谁都不放心，最终十一家统一口径的交给了韩世文。
“我不行，我连买菜还价都不会，去采购食材还不被人坑死，我只是觉得该交给你。”二胖嬉皮笑脸的道。
“别净是想一些有的没的，刚才你咋不说我，这会又来马后炮了，赶紧的去盘查一下设备。”王老没好气的数落了一句出了房间。
“活该你！”众人相继离开。
留下没走的两个青年乐呵的道“问题解决了，咋样？哥仨要不整一顿小酒？”
“整个锤子！设备查一遍，都几点了，明早不用开工啊！”二胖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出了房间。
留下两个相视苦笑的青年。
“就这样吧，不整了，我回去收拾一下，把明早用到的面活好发酵上。”一人开口离开。
等韩世文回到自己的窗口，王丽喊着他过来问话。
坐下接过李媛媛递过来的筷子，吃了一口菜。
众人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一桌子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给他单独留了一份，不然他也吃不上。
钟炳良给他和赵传喜相互介绍了一下，赵传喜开口就询问韩世文是否有婚配，若是没有可以做媒帮他物色一个。
“咳咳……赵老，我已经成家，育有一女，让你费心了。”韩世文迎着场间每个人不同的目光尴尬一笑，连忙应声道。
赵传喜这才悻悻然作罢。
“谈好了？”王丽询问道。徐子才出来就讲了这件事，众人也没多说什么。
“定下了，我以后负责做菜，其他事情我不管，每个月会从盈利中抽出一成作为助学金，作为以后孩子的奖励资金。”韩世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