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餐厅里金色的吊灯依旧在闪烁,气泡酒的微光在杯壁上折射出碎银般的光,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尤顿那带着微颤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温柔,却又带着撕裂的痛楚。
她那双如花似玉的手,此刻轻轻地交叠在桌上,指尖在微微发抖。
她的眼眶通红,泪水顺着洁白的脸颊滑落,折射出餐厅吊灯微光。
“……这是一个我作为母亲的心愿。”
她终于说完,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伊芙蕾妮心口上,沉甸甸的……
空气凝固了。
谁都不知道……尤顿的一番话对本就感情细腻敏感极端的灵族造成了怎么样的影响。
仿佛连时间都为这一句话低下了头。
隔壁包厢里,基里曼一直坐在那儿,肩膀微微颤抖,头深深低着,蓝色动力甲手套遮住了半张脸。
(命铠难藏泪.jpg)
那双平日里冷静得像星辰的蓝色眼眸和双眼皮,如今已经通红。
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又一滴,落在手背上,溅出微光。
他的嘴唇紧抿着,想忍,却忍不住。那种无声的哭泣,比任何痛哭都更让人心碎。
他听着尤顿在隔壁的声音——那是他生命中最温柔,也最沉重的一道回响。
“女士……”他低声喃喃,像是怕打扰,又像是在回应。他的手轻轻握住桌角,掌心渗出了血。
“女士.....不......母亲.........”
而此时——后厨。
“唔哇哇哇哇——!”鲁斯早已哭成了个泪人。那头乱糟糟的头发随着他的抽泣一抖一抖,他整个人蜷在莱恩怀里,像个被悲伤淹没的小孩。
莱恩则是尴尬的拍拍鲁斯的背,活脱脱一出老猫安慰大狗狗。莱恩居然也没有因为鲁斯把眼泪鼻涕抹在莱恩盔甲上,而上演一出老猫哈气。
“呜呜呜……为什么好事全是他基里曼的啊.......呜呜呜呜呜呜........”
他一边哭一边嚎,声音糊成一团。
莱恩拍着他的背,嘴角抽动,自己也有点哽咽。
平日里那个总是笑得嚣张的狼崽子,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想起自己被芬里斯的母狼抚养长大的日子。
那时候,寒风呼啸,雪原无垠,那头巨狼把他叼回巢穴,用身体温暖他,给他叼来外面小动物的肉吃。
当有一天,芬里斯的人类找到了他,那头狼用悲鸣般的嚎叫,把他赶走。
那些芬里斯的猎人们以为那是狼的咆哮,但是只有鲁斯能够听懂……
“你从来不属于我们,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
那一刻,他知道——那是爱。最痛苦,也最伟大的爱。
鲁斯的哭声越发大了,厨房里的人一个个都红了眼。
福格瑞姆拧着眉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察合台沉默地攥着拳,骨节咯咯作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马格努斯都合起自己的书,抬起手掩住半边脸,肩膀在颤。
只有多恩依旧坐得笔直,表情如铁。那紧绷的下巴,坚毅的眼神,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直到今天他睡觉都要盖着爷爷的小毯子,但是他依然坚硬。
他侧过头去,看见旁边的佩图拉博正倒立着。
“你在干什么?”多恩皱眉问。
佩图拉博声音沙哑:“姐姐说过……想哭的时候倒立,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那双胳膊颤抖着,他的嘴角在抽搐。那是痛苦在与理智对抗的表情。
多恩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了。
佩图拉博他想起了凯莉芬妮,他的那个总是用温柔眼神看着他的养姐姐。
她总是说:“弟弟,哭不是软弱,只是太痛了。”
可最终,是他亲手掐断了她的呼吸。
厨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每一个原体都像是被那一席话,重新剥开了心里的旧伤。
伏尔甘那边——场面几乎失控。
这个最具包容与温度的原体,已经彻底被母爱的氛围融化成一滩炭黑色的泪。他伸开双臂,把身边所有能抓到的兄弟全都往怀里一搂,连身高两米多的安格隆都被他半拉半拖地搂在怀中。
“来——兄弟们,抱一抱!”他哽咽着,声音像是年轻版的摩根弗里曼。
“你轻点!你这熊抱能把人勒死啊!” 佩图拉博一边挣扎,一边也眼圈泛红。
“安静点!让弟弟抱会儿!”伏尔甘反手又一搂,把对方搂得更紧了。
整个厨房里像被他这股热情点燃了一样。
伏尔甘的怀里,莱恩抱着哭成团的鲁斯鲁斯,福格瑞姆皱着眉假装不动声色,却偷偷伸手掏出自己的姿色方巾擦泪;甚至连多恩那张花岗岩似的脸........还是那样的坚毅。
就在这感性氛围弥漫的当口,圣吉列斯却明显有些不平衡。
他靠在操作台旁,双翅轻轻拢着,金发散落在肩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别人都有妈抱我没有”的巨大心理落差里。
——毕竟,他的肉身是李峰与安普瑞斯共同赐予的。
那时,他刚复生,怀着天真又笨拙的希望,去找安普瑞斯——那个“母亲之名”的存在——打算体验一下那种“被母爱包围”的感觉。
他推开门,轻声喊道:“妈妈……”
安普瑞斯熬了一晚上的夜,头发乱糟糟地趴在床上,听到声音,只是迷迷糊糊地抬了下头,眯着眼看他一眼,随手拿起床头的平板,打开,调出视频应用。
“来,宝宝,给你看点启蒙教育的东西。”
只见屏幕亮起——《宝宝巴士:奇妙的水果切切乐》。
安普瑞斯按了播放键,打了个哈欠,然后非常自然地又倒回床上,裹紧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圣吉列斯整个人当场僵住,金发如瀑,眼神空洞。
“这……这就是母爱吗?”
——一分钟后,他默默走出卧室,坐在客厅沙发上,整个人灵魂出窍。
幸好这时李峰回来了,看着他那副“受了荷鲁斯级的伤害”的表情,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着把手柄递过去。
“来,打会儿游戏,女人哪有游戏重要。”
那一刻,圣吉列斯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比安普瑞斯的平板视频还要真实百倍。
于是,在他心里,这条神圣的价值链条,悄然形成:
李峰 > 帝皇 > 安普瑞斯(牢安)。
——而牢安,还在床上,两腿夹着被子睡得很香。
与此同时,隔壁包厢。
基里曼的哭声已经完全止不住。他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整个人像崩坏的雕像,平日的坚毅与理性此刻全都化为泪水。那种压抑千年的孤独,在母亲温柔的絮语中终于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