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月色透过州牧府飞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暗影,廊下宫灯摇曳,昏黄光芒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陶谦坐在书房内,案上烛火跳跃,映得他疲惫的面容愈发苍老。
连日政务操劳与对段羽大军的忧思,早已让他心力交瘁。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放下手中竹简,正要起身歇息,门外传来侍卫通报:
“使君,诸葛先生与司马先生派人传信,有紧急政务求见。”
陶谦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未多想。
诸葛珪、司马防近日深得他信任,此刻深夜求见想必事关重大。
但他实在疲乏,便对门外道:“告知二位,今日已晚,要事明日再议。”
随即唤来儿子陶应,“你亲自去一趟,替为父告知二位先生早些歇息。”
“是,父亲。” 陶应身着锦袍,神色恭敬地应道,转身带着两名侍卫匆匆离去。
书房内静极,唯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窗外偶尔传来夜鸟啼鸣,更显寂寥。
陶谦端起凉茶抿了一口,望着案上堆积的文书,心中感慨徐州这副担子愈发沉重。
一炷香后,书房门 “吱呀” 被推开,打破宁静。
陶谦抬头,只见诸葛珪与司马防并肩而入,二人身着深色长衫,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让他心头一沉的是,两人身后,陶应被两名黑衣汉子架着,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眼中满是惊恐;
侍卫统领太史慈手持长枪,神色冷峻地跟在最后,目光扫过书房,带着决绝。
陶谦心脏猛地一缩,不祥预感席卷全身。他强压惊慌,手指悄悄攥紧袖中短刀,面上仍保持镇定,试探着问:“二位先生,深夜闯入书房何意?应儿为何这般模样?”
诸葛珪径直走到案前,目光落在陶谦身上,语气沉稳平静:“使君,事到如今,不必再演戏了。”
司马防补充道:“府中侍卫已尽归太史慈将军掌控,陶公子也在我们手中。使君,你已身陷绝境。”
陶谦脸色瞬间苍白,握刀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任有加的二人竟会背叛!
他强作镇定,怒视二人:“诸葛珪、司马防!
我待你们不薄,委以重任,为何背叛我?”
“背叛?”
诸葛珪轻轻摇头,语气无半分愧疚,反而带着一丝怜悯,“使君,非我二人背叛,实乃时势如此。
段羽大军压境,徐州危在旦夕,使君虽仁厚,却无掌控大局之能。
若继续执掌徐州,迟早被段羽攻破,百姓恐遭涂炭。”
司马防接口道:“我二人所求非个人富贵,而是徐州安危。如今唯有让贤,方能保住这一方水土。
使君,你该让出徐州了。”
“你们......你们是段羽的人!”陶谦怒视着司马防还有诸葛珪两人。
然而两人却微微的摇头。
“使君误会了,我们断然不是段羽的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使君再多做选择了,还请使君让贤吧。”
不是段羽的人?
陶谦目光微微一愣。
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了。
诸葛珪还有司马防说得对,他们是谁的人现在不重要。
重要的是.......
“让贤?” 陶谦怒极反笑,眼中满是嘲讽,“你们想要徐州便直说,何必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使君明鉴。” 诸葛珪上前一步,沉声道,“今日之举,非为背叛,而是为了徐州百姓。
待皇叔接管徐州,定会率军抵御段羽,保一方平安。”
“皇叔?”陶谦心中一惊,随即恍然大悟。
之前刘备在徐州之时,便和诸葛氏有所瓜葛。
当初刘备从青州接引三十万流民,若不是诸葛氏说情,说通了当地的士族支持刘备。
外加上汝南袁氏的支持,刘备根本不可能在琅琊郡站稳脚跟收拢三十万青州军。
而后来琅琊诸葛氏也一直为刘备马首是瞻。
不过后来听说刘备一把大火在洛阳将自己给烧死了。
但是现在看来,刘备好像并没有死。
而诸葛珪口中的皇叔,应该就是刘备本人了。
“原来你们早已勾结!你说的皇叔…… 是刘备吧?”陶谦咬着牙看着诸葛珪。
诸葛珪点头:“使君果然聪慧。皇叔身负汉室宗亲之名,雄才大略,正是执掌徐州的不二人选。
使君若识时务主动禅位,我等保证你与陶公子安全,还会为你寻一处清静之地安享晚年。”
“若我不从呢?” 陶谦声音带着颤抖,却仍不肯屈服。
司马防目光冷了下来,语气带着威胁:“使君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
府中已被我们掌控,外面还有徐荣将军率军接应。
你若不从,不仅自身性命难保,陶公子与徐州百姓,都可能因你遭难。”
陶谦望向被架着的陶应,眼中闪过痛惜与挣扎。
他知晓诸葛珪等人所言非虚,自己已是瓮中之鳖,但徐州是他一生心血,怎肯拱手让人?
书房内气氛愈发凝重,烛火摇曳,将众人影子投射在墙上,如同鬼魅扭曲。
诸葛珪与司马防神色平静,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太史慈持长枪严阵以待;陶应瑟瑟发抖,眼中满是哀求;陶谦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做着艰难抉择。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与隐约杀声。
诸葛珪眉头微蹙,望向太史慈:“何事?”
一名黑衣侍卫匆匆闯入禀报道:“将军,府外有黑衣人突袭,似是冲我们而来!”
“黑衣人?”
诸葛珪与司马防对视一眼立刻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答案。
这个时候,能在徐州城出手的只有一方势力了。
段羽麾下隐藏在徐州城内,趁着徐州城内巨变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军机处。
不过......
不过来的好啊。
他们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子义将军,外面交给你了,应该是咱们的‘贵客’上门了,能抓活的尽量要抓活的。”诸葛珪看向一旁站着的太史慈说道。
太史慈双手抱拳:“先生放心,许些杂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