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在小巴蒂身后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小巴蒂没有立刻松开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艾薇拉的手腕内侧。
壁炉的火光并不旺盛，光线灰暗不明，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界限模糊的阴影。
空气中飘浮着旧书、墨水的冷香，但更浓郁的是小巴蒂身上清冽的酒气，与他惯有的薄荷气息交织，共同充斥在艾薇拉鼻尖。
“巴蒂，”艾薇拉嗅了嗅，基本能确定，“你喝酒了？”
小巴蒂仿佛没听见艾薇拉的问题。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道刺目的、由魔法凝结而成的红线在他苍白的手腕上异常醒目。
像一道新鲜的血痕，牢牢系在了他的命脉上。
“看，”他低声说，嗓音因醉酒而沙哑，目光近乎痴迷地在那道红线上游移，“它在这里了。”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红线：“真漂亮，不是吗？”
小巴蒂移开视线，垂眸看向了艾薇拉。
他的目光像无形的蛛丝一样缠绕上她，带着一种病态偏执的温柔，眼神深处翻滚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满足感。
“现在它是真的了，艾薇拉……”小巴蒂向前逼近一步，“我们之间，有了再也无法否认的联系。”
艾薇拉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巴蒂呼吸的热度，混合着酒意的气息渐渐将她笼罩。
小巴蒂的声音压得更低：“两个星期太长了，长得足够让我想清楚很多事。比如……”
“我无法忍受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他眸子里的红血丝似乎又多了几分，衬得眼眶更红：“那很糟糕，非常糟糕。”
“但现在不会了。”
小巴蒂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淡却异常扭曲的弧度，带着一种疯癫的愉悦。
“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还要沉默多久……”小巴蒂晃了晃手腕，“这道誓言都会提醒你——”
“我在这里。”
“我们被绑在一起了。”
艾薇拉看着小巴蒂这样子，总觉得他不正常到有些危险。
她试图后退，脚却抵到了冰凉的门板：“呃——那就，互相恭喜？”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刺激了小巴蒂。
他的眼神一暗，抬手揽住了艾薇拉的腰，缠着红线的那只手则撑在了她耳侧的门板上。
小巴蒂的动作很快，瞬间便将艾薇拉困在了他的怀里，丝毫不像是醉了的人，艾薇拉只来得及抬手推着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艾薇拉：？
“你没事吧？”
话是这样说，但她的手里已经聚集了内力，准备随时给小巴蒂来一巴掌打醒他。
小巴蒂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缓缓地将额头抵上了艾薇拉的额头。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轻触。
艾薇拉下意识垂眸，小巴蒂的体温很高，呼出的灼热气息一下一下拂过她的面庞。
小巴蒂半阖着眼，呼吸间嗅到了属于艾薇拉的草药味，他渐渐安心。
“你闻起来还是这样——”
“冷的，干净的……”
“让人安眠又煎熬的……”
小巴蒂环着艾薇拉的手渐渐收紧，她察觉到他的手似乎在发抖。
“告诉我，”小巴蒂贴着艾薇拉低语，声音蛊惑而危险，“下次还想逼我做什么？”
“还有什么誓言想让我立？”
“嗯？”
“说出来……”
他用滚烫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她，像一个神志不清却仍旧执着的病人：“我答应你了，我妥协了，我输了。”
“只要你别再那样看着我，好像我根本不存在那样……”
“你的躲避……让我很不开心……”小巴蒂喃喃自语，眼神有些涣散，又猛地聚焦，“但以后不会了，对不对？誓言成立了……你总要看着我，总要和我说话……”
“哪怕只是为了急着利用我……”
他的逻辑是混乱的，掺杂着酒意和偏执的疯癫，却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认真。
艾薇拉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巴蒂过快的心跳声透过薄衬衫传到她的掌心。
同时，她意识到，他此刻的精神状态是一个套取情报的绝佳机会。
艾薇拉的声音平静又温和：“你愿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或者，你能先放开我吗？”
小巴蒂的身体僵了一下。
半晌，他极其缓慢地抬头，与艾薇拉拉开了几英寸的距离，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不，”小巴蒂轻轻吐出几个单词，“我不要……”
他抬起扶着门板的手，想要捧起艾薇拉的脸颊，却在指腹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停了下来。
小巴蒂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最终还是把手缓缓移动至艾薇拉的后脑。他抚了抚艾薇拉的脖颈，将人彻底拥入怀中。
“啧，喂！”
虽然艾薇拉懒得跟醉鬼计较那么多，但这醉鬼显然愈发不正常了啊！
艾薇拉凝聚内力，狠狠推开小巴蒂，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希望可以借此让他清醒几分。
“啪！”
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小巴蒂偏着头，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清晰，眼底的情绪却藏在眼睫下让人看不清楚。
过了几瞬，他轻笑一声，缓缓抬手，手指留恋地划过被打的地方。
“疯子。”艾薇拉皱眉低骂。
小巴蒂仍旧在笑。
艾薇拉挥了挥魔杖，将小巴蒂扔到了空中。
她挥着魔杖将他送到床上：“好了，你赶紧睡吧”
小巴蒂眨了眨眼，缓缓拉长语调——
“好吧。”
“日安，东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