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阴暗的管道“巢穴”中休整了一夜，柳白将最后一点硬邦邦的合成饼干分给了壶小宝（对方依旧一脸嫌弃），自己则喝了几口沉淀过的锈水。
身体的疲惫感恢复了一些，但那种源于力量匮乏的虚弱感，以及对未来的焦虑，依旧如同附骨之疽。
星痕确实能吸收枢力，这是个好消息。但仅靠空气中稀薄的能量，或者偶尔捡到点残渣，恢复速度实在太慢了。
想要更快地变强，就必须找到更稳定、更丰富的枢力来源。
而信息，是寻找这一切的前提。
柳白决定再去一趟“齿轮巷”。
上一次，他只是匆匆完成了一笔交易，这一次，他打算更深入地观察，尝试从那些底层拾荒者的只言片语中，筛选出有价值的情报。
“老大，又要去那个臭烘烘的垃圾市场啊？”壶小宝无精打采地趴在他肩上，“那里的人看起来都好凶，而且东西都好难吃。”
“我们不是去买菜的。”柳白一边检查着那把沉重的多功能管钳（现在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一边说道，“是去听‘低语’的。”
“低语？”壶小宝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信息，情报。”柳白解释道，“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这附近哪里还能找到枢力结晶的残渣，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相对安全一点。”
“哦……”壶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骗了。我感觉那里好多人肚子里都憋着坏水呢。”
“我知道。”柳白眼神微凝。
在废土，信息往往比食物更珍贵，也更危险。虚假的情报足以致命。
他将那枚锈迹斑斑的齿轮币和昨天找到的几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废弃零件，一个带有复杂纹路的金属齿轮，一个不知名机器的小型散热风扇叶片。
贴身藏好——这些或许能成为交换信息的“敲门砖”。
再次潜行在熟悉的废墟阴影中，柳白比上一次更加谨慎。
铁锈帮的暴力行径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绷紧神经。
幸运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当他再次来到“齿轮巷”外围时，这里依旧如同昨天那般混乱而“热闹”。
各种叫卖声、争吵声、金属敲打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油污和劣质燃料的味道。
柳白没有急着靠近，而是找了一个更高的、被废弃广告牌遮挡的角落，像一只耐心的猎豹，俯瞰着下方的“猎场”。
他仔细观察着人群的流动，留意着那些看起来消息灵通或者地位稍高的人。
一些穿着相对“整齐”（也只是相对而言）、身上机械改造部件更精良、周围簇拥着几个跟班的家伙，很可能是某些小团伙的头目或者帮派的底层管事。他们通常占据着比较好的摊位，或者在固定的角落与人低声交谈。
而更多的，则是像他昨天遇到的瘸腿老头那样，独自一人、默默无闻，但眼神中却透着生存智慧和警惕的“老油条”。
柳白的目标，主要放在后一类人身上。那些小头目太显眼，主动凑上去风险太大，而且未必会搭理他这种“新人”。
他看到了昨天那个瘸腿老头，依旧蹲在原来的角落，慢悠悠地修理着一个破旧的机械臂。
柳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立刻去找他的念头。同一个陌生人连续两天主动搭讪，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他的目光继续搜寻，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个正和人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的瘦高个身上。
那家伙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一件破烂的皮夹克，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说话时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周围围着几个同样穿着破烂的拾荒者，似乎在听他讲什么“惊险经历”。
“……我跟你们说，昨天老子在西边的‘酸雨洼地’，差点就挖到一块拳头大的蓝晶！可惜被几只该死的‘铁皮鬣狗’给搅和了……”瘦高个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切，吹牛吧猴子，就你那身板，还敢去酸雨洼地？”旁边有人不屑地嘲讽道。
“嘿！你还别不信！”被称为“猴子”的瘦高个梗着脖子，“老子可是亲眼看到的！那光芒，啧啧……不过话说回来，那地方最近确实不太平，听说铁锈帮的人也在那边晃悠，不知道在找什么……”
柳白心中一动。
酸雨洼地？蓝晶（高品质枢力结晶的俗称？）？铁皮鬣狗（变异生物？）？铁锈帮也在？
这几条信息虽然零散，但组合起来，却颇有价值。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猴子”还在喋喋不休地吹嘘着他的“英勇事迹”，周围的人有的附和，有的质疑，有的则在交换着其他地方的零碎消息。
“北边的废弃过滤厂最近好像安静了不少，以前盘踞在那的几只‘钻地蠕虫’好像不见了……”
“安静？我看是铁锈帮把那片儿清了吧？听说他们想把那里改成新的据点……”
“得了吧，就那破地方，到处是毒水和辐射，也就你们这些不怕死的才敢去……”
废弃过滤厂？
柳白眼神微闪。这个地名他有点印象，似乎在独眼龙给的地图残片上看到过，离这里不算太远。
他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继续听着周围的各种“低语”。
有抱怨收成不好的，有咒骂铁锈帮的，有炫耀自己捡到什么“宝贝”的，也有互相打探消息、或者商量着结伴去某个地方碰运气的。
这些信息真假难辨，充满了吹嘘、谎言和猜测。但对于柳白这个“信息黑洞”来说，却如同打开了一扇了解这个混乱世界的窗户。
他就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大脑中（即使大部分记忆被封锁，逻辑分析能力依然存在）进行着筛选、比对和整合。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柳白感觉自己对齿轮巷的运作模式、周围区域的大致情况、以及铁锈帮的势力范围和行事风格，有了更清晰一些的认识。
他也筛选出了几个可能存在枢力结晶残渣、且风险相对“可控”（至少比矿坑强）的目标地点。
其中，那个“废弃过滤厂”，引起了他最大的兴趣。
虽然有人说铁锈帮可能要占领那里，但也有人说那里环境恶劣，没人愿意去。这种矛盾的信息，反而意味着那里可能存在某种机会。
而且，“过滤厂”这个名字，让他联想到了水和能量的处理，或许……里面真的残留着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柳白准备离开，回去制定下一步计划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小哥，看起来面生得很啊。想打听点什么？”
柳白心中一凛，猛地转过身！
只见那个瘸腿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浑浊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