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杨爷爷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块布，想要挣扎都没有力气了。
和人站在旁边十分纠结，也不知道该帮哪边。
陈辰则拿着他的手机，连上了数据线。
“十六，帮我查一下他的联系人，还有他的汇款流向。”
“可以。”十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和人这时候又看了陈辰一眼，有些无奈：“陈，就不能使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吗？”
“我如寒冬般温暖。”陈辰头也不抬地说道。
老人的手机型号很旧，操作卡顿，界面堆满了各种推送广告和一看就是诈骗软件的图标。
陈辰划掉几个弹窗，正在翻看手机里面的聊天记录。
他加入了不少聊天群，群里的人基本上就是每天互相鼓励，说什么明天会更好、幸福的生活就在未来之类的话，然后下面跟着一串莲花和合掌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营养。
至于私聊，有几个人的私聊比较多，以一些嘘寒问暖为主，以及一些神神叨叨的话，比如“业障如尘，需时时勤拂拭”“心诚则灵，净火自会指引方向”等等，接着就是转账记录，金额从几十到几百不等，备注通常是“随喜功德”“净化心意”“助力法会”。
感觉像是某种暗号。
这些聊天记录在最近半年来在迅速减少，应该是发现老头已经爆不出什么金币了，便没有再上心。
“找到了。”十六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些人的手机里全是被植入盗取数据的木马程序，都省得我费劲，直接提取他们手机里的记录就行了。”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嘛？”
“这些人的行程经常在一个地方有交汇，发给你了。”
十六话音刚落下，陈辰就收到了地址信息，根据定位，距离这里还真就不远，走路半个小时都该到了。
“可以。”陈辰应了一声，暂时挂断了和十六的电话，同时另一只手一抛，将杨爷爷的手机朝着和人抛去。
和人刚把手机接住，就听陈辰说：“完事之后你再来把手机还给他，别让他通风报信了。”
和人叹了口气，走上前一边给杨爷爷松绑，一边低声劝慰：“杨爷爷，你看，他们真的是在骗你钱……你以后别再信他们了，钱留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不过老人被松开后，只是揉着被勒出红印的手腕，并且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嘴里还在嘟囔些听不懂的话。
大概不会是什么好话。
陈辰倒是无所谓，转身走向门口，门一拉开，冰冷的空气从门缝里钻进来。
和人又安抚了老人几句，承诺过两天再来看他，这才快步跟上陈辰，两人一前一走下昏暗的楼梯，帐篷里窥探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脚步声移动。
走出楼道，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将刚才留下的脚印几乎覆盖，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让人精神一振。
“我们现在就过去？”和人边走边问道，“要不要先通知一下胡小姐？”
“我觉着现在还没个结论呢，我们的委托不是找到妈嘛。”
陈辰走着走着已经来到了车前面，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暖气呜呜地吹了起来。
“我们先潜入进去调查一下吧。”
陈辰看向也刚上车的和人，用手指了指副驾驶前面的抽拉柜，“帮我拿一下，里面有个方盒子。”
和人将抽拉柜打开，把盒子递给陈辰，然后就见陈辰从里面掏了副眼镜戴在鼻梁上。
“这是什么……眼镜？”
“不是，是视力架。”陈辰头也不转地回答道，“稍微做点小小的伪装，万一有人把我认出来了呢？”
“就一副眼镜？”
“你别小看了这副眼镜，有许多证据表明，当你戴上眼镜之后，连你爹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陈辰一边说着，一脚油门，车就窜了出去。
……
车开得不算快，轮胎压过积雪发出湿漉漉的声响，约莫开了二十多分钟，最终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写字楼前。
这楼看着有些年头了，外墙的瓷砖剥落了不少，露出底下灰扑扑的水泥，楼很高，顶端在漫天飞雪里若隐若现，基本上所有窗户都透露出亮光。
“是这儿？”和人透过车窗望出去，有些讶异，“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个神社。”
“我觉得依照他们的规模，不太可能把老家弄得跟银行大堂似的。”
陈辰熄了火，拔下车钥匙，下了车去。
和人也跟着下了车：“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一层一层找可能要不少时间。”
“用不着那么麻烦。”陈辰朝和人伸出手，“手机给我。”
和人愣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陈辰没接，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的有啥用？刚才那老头的。”
“哦哦。他叫杨爷爷。”和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杨爷爷那部旧手机递过去。
陈辰接过，手指在布满划痕的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找到那个转账记录最多、聊天也最频繁的联系人，快速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我已经到了，找不到地方了，冷。】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回了。”陈辰把屏幕亮给和人看。
对方回复很快：【从正门进来就行。】
【哪里是正门啊？】
这次稍微等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然后手机就亮起了通话请求。
“这怎么办？”和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时候要是接电话，不就露馅了嘛？
陈辰却只是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直接就将电话给接了起来，用刻意压着嗓子，带着痰音的沙哑腔慢慢开口：“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听着应该四五十岁的样子：“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啊。”陈辰回答道。
“这里是哪里？”
和陈辰预料地差不多，那边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有什么问题——很显然对方对那些老人家并不算太上心，能记住名字就不错了，不太可能能记住声音……还是从电话里过了一遍的声音。
“就是这里啊。”陈辰的回答依旧不紧不慢。
“我说的是……就是，你旁边有什么牌子吗，有什么楼房？”
“有楼房……也有牌子。”
“……你别动，等一下。”
那边声音说完，就是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陈辰给和人示意了一下，两人就缩到了距离写字楼入口有一定距离的墙角。
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厚神官袍、冻得缩头缩脑的男人就从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里钻了出来，站在寒风里左顾右盼。
他看了一圈，又掏出手机，陈辰这边就听到他说：“杨老先生，你到底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就在这里啊……”陈辰依旧慢悠悠地回答。
“啧……”男人似乎没了耐心，“算了算了，你开视频，我看看你在哪儿。”
“视频？啥视频？我不会弄啊……”陈辰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相册里快速翻找，很快找到一张杨爷爷不知何时误触拍下的的大鼻孔自拍，背景能清晰地看到他家那面剥落的墙皮和旧挂历。
之前翻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接着他顺手就把这张照片发了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直接被挂断了。
紧接着，就听那边的小门门口传来一声骂声：“操他妈的，脑子不好使的老东西！”
只见那白袍男人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就推开那扇小门又缩了回去。
陈辰用胳膊肘碰了下和人，下巴朝那边点了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