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当铺了?也不去咱们店里坐一会。”一把熟悉的女声热情的招呼着。
桂儿循声望去,居然是仁安堂的少奶奶何秀香。
“原来是少夫人,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来我们当铺了?是有什么业务要做吗?”桂儿说。
那何秀香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的。
还是赵鼎圆滑,看出来她就是好面子就连忙说道:“少夫人平日里也是很光顾关照咱们这里的生意的。咱们聚珍当铺能开起来不都仰仗着街坊们的支持吗?少夫人平日里也该多过来坐坐,喝杯茶才是,都是街坊邻居千万别生分了才好。”
这话一说,何秀香脸色好了很多,笑着说:“赵朝奉,这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呀,小店的周转现在都全靠你们了。”
桂儿在一旁听着暗自思忖,难不成现在仁安堂靠典当来生存?这可不太妙啊。
何秀香继续笑着说:“桂儿小姐我也不怕豁出去这张脸了,我们店之前老太爷确实是要运一批药物,还有一些钱银过来,但是多半都在路上被劫了,只有一部分来到了香港,没办法,为了生存,已经辞掉了部分伙计了,现在留着的都是从江城带过来的老人。为了一时周转还得时不时的拿药材出来典当。等下个月挣了钱再来赎回去,好在这里给的当本,比别家高一些,所以就一直仰仗贵宝号关照了。”
桂儿看她虽然笑着,但是其实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原先心里面还对她有着之前想让自己做她丈夫的小妾的气,顿时也消了大半。
她安慰道:“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大家都不容易,你我是老乡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相信困难都会过去的,少奶奶坐吧。你家老太爷还不打算过来吗?”
何秀香这才在雅间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圈有些发红的说:“在想办法,江城沦陷之后。本来公公舍不得江城的基业不愿意离开,但是没想到汉奸和日本人轮番上阵,家里的银钱药材都已经被榨得差不多了,公公终于死心,准备动身过来,结果被汉奸发现了,在他眼里公公和我大伯那可是一条肥鱼。怎会那么轻易让他溜掉?现在他们在老家被密切关注,正在想办法脱逃,但估计没那么容易。”
桂儿说:“我听说你们有相熟的镖局。可以帮忙运送人和物资。”
何秀香说:“是的。”她看桂儿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说:“桂儿小姐,要是用得着,我可以为你引荐。”
桂儿本来是想着,能从江城把药品运到香港来的镖局,那确实是非常厉害的。自己在香港是不是可以筹措一些物资,让镖局给带到江城去呢?不过这样的事情恐怕要得到陈仲宇的同意。
于是她笑着说:“我跟老家那边也很久没有通信了,如果下次镖局的人过来,还劳烦你一定帮我引荐。”
何秀香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之后,桂儿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陈仲宇。
陈仲宇意外的说:“这几天我正在筹集一笔物资准备运回内地,有一部分就是给到江城游击队的,正在发愁,路途遥远,该怎么办?这个镖局当真可靠吗?”
桂儿说:“我没有跟他们接触过,不过仁安堂的人倒是跟他们经常合作,也运过几回物资,据说路上也有遗失和被抢走的,保下来了一小部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不错的了,我让仁安堂的人等下次镖局的人到香港时通知我,要不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见一见吧。”
陈仲宇点点头说:“好,对了,这批物资是咱们目前为止筹措的最大的一批物资,会分几批运回内地送给各个队伍,其中最难搞的枪支和药物,在龙探长的帮助下,居然都搞到了,只不过资金方面……”
桂儿连忙表示:“我这里可以出。”她还挺意外的,龙兴真的热心帮助国内抗日事业。
很快,桂儿就意识到这是一批很庞大的物资,林佩珊动用了自己父母的关系把这些货偷偷的假借洋行货物的名义在运转。
林佩珊说:“仲宇自打上次的事件之后更加的谨慎,小心了。他现在连我都不会告诉所有的事情。就是需要我来做的部分就通知我。说这样安全性更高一些,我可以理解。”
桂儿觉得也有道理,她从沙延骁的小金库里面拿了钱给陈仲宇,又让吴鸣锵留意着仁安堂有没有来货,好联络上他们那边的镖局。
吴鸣锵答应了,说道:“这是为了运陈老板那些货物吗?”
桂儿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
吴鸣锵连忙说:“小姐,你别误会。陈老板把这些货物转成林家洋行的货物,还是怕被人盯上,所以托龙探长暗中关照,龙探长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我。”
很快,仁安堂那边的镖局到了香港,桂儿连忙和陈仲宇去和他们见了一面。
仁安堂的少东家林之栋亲自把人带到附近的客来茶楼,他也是个人精,走进雅间之后看到除了桂儿,吴鸣锵和陈仲宇也在,连忙识趣的说:“桂儿小姐,吴先生,啊,还有这位先生好啊,这就是我们小店经常用的镖局的镖头,他姓郑。”又回头对他带来的几人说:“这几位就是咱们在香港的老乡,他们也是做大买卖的,那个郑镖头,你,你们谈一下吧,我就先回避了。”
桂儿抬眼看去,来的一共有五个人,多是精壮汉子,一看就是常年走江湖,身上带着股风霜气。上身多穿短打密扣的劲装,青灰或藏蓝,袖口、裤脚都扎得紧紧的,方便腾挪。腰间束着宽板皮带,左边挂着镖囊,里头应该装着一些家伙。脚上蹬着千层底的快靴。
为首的是一个40多50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黢黑,脸上留着短须,右边脸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看起来就不好惹。
他先是扫视了屋里的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吴鸣锵身上,愣了一下,双手抱拳:“吴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郑怀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