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颜的话无疑给了李隆基重重一击，许是实在难以承受眼底竟染了湿意。
“从未爱过朕吗？呵呵……”
“朕确实已经再无资格过问你的事情，只是，朕还是想要知道你心里的人是谁，即便事实已昭然若揭。”
李隆基说着转而看向萧寰翎。
“萧寰翎，你很好，好的很，竟有本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和朕的贵妃有了私情，纠缠不清。”
“可笑朕一直自诩一切尽在自己掌握，却原来都是自以为是罢了……”
像是心死如灰，李隆基回转头不再看施颜，萧寰翎，慢慢向前走去。
搀扶着李隆基的海越将李隆基颓然萎靡的模样看在眼里，说不清是同情多一点还是感同身受多一点。之前他还将李隆基视做憎恶的敌人，可在萧寰翎和施颜一道出现在他眼前，知晓自己完全没有机会和他倾慕的女子在一起后，一股巨大的失落几乎淹没了他。
思及自己还有过将要和施颜一起离开的期待，如今愿望成空，且对方或许将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从此后他也再见不到她，他便心空至极。
他嫉妒能拥有施颜全心依赖的萧寰翎。
将李隆基送至陈玄礼面前，待陈玄礼亲自将李隆基搀扶着送上马背坐好，海越看了李隆基一眼，后又向陈玄礼抱了抱拳便转身朝施颜他们的方向走来。
“陛下，是臣之过令您受累了。”
陈玄礼将李隆基黯然神伤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叹息一声，恭敬行了一礼。
李隆基掀起眼帘觑着陈玄礼。
“陈爱卿不必如此，朕现在不过一丧家之犬，狼狈不堪的很，你还依旧选择以朕的安危为先，是朕该感谢你。”
说是要感谢可李隆基面上却隐含着一抹嘲讽。
陈玄礼目光一黯。他知道皇帝是对他生了怨，之前的确是他鼓动六军逼迫了皇帝，才让皇帝迫于形势不得不下旨赐死杨玉环。可要说他后悔确实不可能后悔的，当时的情形为稳定军心，保证君主的安危，他必须找一个人出来承担六军将士的怨愤和怒火，至于皇帝被挟持，令其帝王颜面尽失，令其受辱，的确是他身为臣子的不是和罪过。
皇帝怨他他虽心中不太好受，可只要保得皇帝无恙，其他的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回吧！”
“既然太子有了自己的打算和谋划，那我这个父皇也就不留在此给他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李隆基已是心如明镜一般，之前发生的一切和他所遭遇的，期间种种太子李亨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意识到太子的打算，李隆基都懒得去看身后被姜壑，张亮，和数千玄策军打得落花流水，明显已成败势的禁军。
陈玄礼自觉去牵马绳面对着自己统领的六军将士道。
“撤！”
随着他一声令下，幸存下来的六军将士们高声应和，而后转过身去向来时路奔去。
“陛下，臣为你牵马。您放心只要有臣在，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您。”
李隆基没有说话只轻轻从鼻间唔了一声，那模样仿佛所有都不再关心，也并不在意了。直到离开他都再未回头看一眼施颜，好像是最终的离别，不再眷念不愿再有干系。
在陈玄礼牵着马带着李隆基去往驿所的路上时，太子李亨已是方寸乱了。看着全然不管他的李隆基，再看着自己眼前惨败的几千禁军，太子李亨第一次尝到了失败和某样东西不受掌控的滋味。
“太子，情势于我们不利，如今陛下似对您生了芥蒂，且我军不敌萧寰翎手下的玄策军，若再继续纠缠，太子您的宏图大愿恐是要落空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子殿下，我们先离开此地，回营地与驻扎的五千禁军会合。至于大业，只要太子殿下您有自己的亲兵在手，何愁大业不成。就连陛下，也是要仰仗您的。”
太子李亨对谋士所言深以为然，看着那些惨败身死的禁军尸体，他也清楚确实不该继续恋战，于是按捺下对萧寰翎的杀意，对施颜的觊觎之心。
“走吧，回营。”
“索幸陛下身边有陈玄礼，有六军将士相护，孤就先不去与父皇会合了。”
谋士闻言道了声太子殿下英明。
“阿翎，太子此次损失惨重，应该是有了退意。”
以萧寰翎对太子李亨的了解，知其审时度势一番必定是要选择先避锋芒再聚集实力的，因此十分赞同的抚了两下施颜的鬓发。
“阿颜说的极是。你看，他们确实走了。”
施颜看着太子李亨一行策马奔腾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竟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大哥。”
“杨姐姐。”
策马而来的姜壑驶到两人近前唤了他们一声。
萧寰翎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施颜看着姜壑身穿轻甲，面上沾了些鲜血，模样更加成熟清俊的姜壑，微微一笑。
“小姜，以后你就唤我阿颜姐姐吧。”
“阿翎，看来在太原府的那些日子小姜也很拼命啊，肯定是被你逼的吧。你看你，将孩子都给磋磨瘦了，黑了。”
说着还直起身作势敲了两下萧寰翎的肩头。
直敲得萧寰翎眼底唇角溢出醉人的温柔和宠溺的笑来。
施颜差点沦陷在萧寰翎漂亮又蛊惑人心的双眸里，看着人不禁呆了呆，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将目光落在一脸羞窘的姜壑面上。
“小姜，阿颜姐姐已经给你报了仇了。想来阿翎以后再不敢欺负你。”
“我们小姜真是长大了，不仅越发俊逸，对阵杀敌也是无敌……”
姜壑当即又是受宠若惊，又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阿颜姐姐，萧大哥不曾欺负过我，你误会了。萧大哥对我严厉也是为我好，我感激还来不及……”
“阿颜姐姐就莫夸我了，我……我没有那么厉害的。”
“和萧大哥，陈亮大哥比起来，我还差的远呢。”
说着还腼腆地挠了挠发顶。
全程萧寰翎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施颜，姜壑两人说话，但拥着施颜的双臂始终都充满了霸道的占有欲和固执的护卫之势。
“将军。”
赶来的张亮朝萧寰翎抱拳一礼，随即看着施颜点了点头。
施颜遂看着张亮回以一笑。
海越一直默默地在不远处望着施颜，萧寰翎，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笑语，只觉一颗心都纠痛了起来。
“为什么你的眼睛不能只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