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一片无水之海。
目之所及，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遍布混沌与幽暗交织的光芒，无数破碎世界遗落其间，被狂暴规则乱流席卷，形成一波又一波“潮汐”。
海洋深处，一片尤其汹涌、夹杂着刺耳尖啸的虚空乱流中心，矗立着一座庞大无比的黑色岛屿。
邪角岛！
整座岛屿表面并非岩土，而是被一层厚厚蠕动、仿佛活物的暗红色血肉苔藓覆盖。
岛屿中心，血腥祭坛坐落，一名名额顶生有狰狞弯角的邪角族长老立于祭坛下，同时盯向正毕恭毕敬的邪森。
“小辈，你是说这次行动的不止我邪角一族，周围百族也全都收到了命令？”
邪森连忙点头，拱手回道：
“回长老，此乃邪煞老祖亲口所言，且是来自于幽冥冕下的旨意，绝对不可能出错！”
“幽冥冕下的旨意......”
一双双目光闪动，在场所有九阶长老都忍不住露出兴奋之色。
“哈哈哈，好！既然是幽冥冕下的旨意，我等倾巢而出又何妨！”
“没错，只要能杀绝这批人族天骄，把那妖孽扼杀在萌芽中，我等必然能得到幽冥冕下嘉奖，甚至得到我主的关注！”
“没那么容易，那名妖孽既没有名字，也没有具体样貌，很难确认其身份！”
“呵呵，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接下来的‘百族联盟’！”
“说得对，百族一起接到旨意，面对的又是人族天魔，必然要先结盟。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联盟中，力争拿下盟主之位！”
“没错，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不管妖孽死在哪一族手中，最后都抹不去我等的首功！”
......
......
声声讨论中，一名名九阶长老越说越兴奋，直听得邪森头皮发麻。
眼见众长老说着说着，就要去准备“百族联盟”事宜，他终于忍不住了。
“诸位长老，要不......再等等？”
“等？等什么等！”
长老们眉头皱起，纷纷怒声呵斥道：
“小辈，不懂就别乱插话！”
“知不知道什么叫，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没错，此刻旨意刚下，正是发起联盟的最好时机，也是拿下盟主宝座的最好机会！”
“若是等他族发起联盟，我们再想争盟主，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
......
一顿臭骂，劈头盖脸。
其中对于“盟主”的志在必得之意，更是让邪森不由心底发颤。
“诸位长老，这‘盟主’......是非拿不可吗？”
“嗯？！”
一名邪角长老顿时目露狐疑，不解道：
“小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
邪森神色一怔，不禁回想起一块块破碎的魂牌，一颗颗生灵涂炭的星球，一艘艘陨灭的血腥堡垒......
当时，他们也是联盟啊！
想到此处，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道：
“长老见谅，晚辈曾经遭遇天魔突袭领地，深知其魔威滔天，故而才心有畏惧。”
“哈哈哈，小子，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在场九阶长老纷纷笑了起来，自信道：
“这里是归墟海，不是星空！”
“没错，你初来乍到，还不知晓‘奇遇’的威力！”
“天魔固然凶悍，但我等也不是没有准备，百族压箱底的‘镇岛之宝’可不是吃素的！”
......
......
声声大笑中，一道道身影匆忙离去，开始筹备“百族联盟”事宜。
“又要联盟了......”
邪森喃喃念叨，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来，反而越提越紧。
掌间，不自觉摸出一张画像，悄然展开。
画纸中间，一团漆黑，只能勉强看出人形......
.......
始源岛，天空。
李青山身形不断攀升，临近天顶，直到一层无形壁障前，脚步迈开。
霎时间，眼前一片开阔。
浩瀚无边，混沌与幽暗交织，光芒闪耀在视野每一处角落，更不时有裹挟世界碎片的潮汐席卷而过。
“归墟海！”
李青山目光凝视在散乱分布的潮汐上，每一道潮汐出现时，都会有不少人影一拥而上，深入其中，各显神通打捞资源。
突然，
呲~~
刺耳尖啸响起，一道道正在打捞的身影毫不犹豫撤退，飞速缩回天幕之下。
“规则乱流？”
李青山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在涌动的“潮汐”，此刻已经彻底被撕裂成一道道乱流，好似大海上的狂暴风浪！
入眼所及，一道道乱流不断出现、消失，毫无规律可言。
不要说八阶万象，就算九阶卷入其中，也很难摆脱！
“这便是难以横渡的根本原因？”
李青山脚步一动，瞬息出现在一道较小的乱流边缘，眼中一轮轮大日升腾，指尖绽放耀眼光芒。
不管如何，先试试成色再说！
目光注视下，指尖一点点伸向乱流边缘......
突然，李青山动作一顿，瞳孔猛地收缩。
眼眸倒映中，指尖还未真正接触，但狂暴湍流却已经发生变化——在“阳光”照耀下，一点一点被抚平！
“又是阳光！”
李青山目光微动，瞬间想起之前“网络”送自己等人来到始源岛时的场景。
本应死寂、完全排斥科技造物波动的岛屿上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闪耀着浓郁绿色光芒的裂隙。
“归墟海”难渡，但却被“绿色网路”直接粗暴撕裂，投放人族天骄。
而眼下，虽然“阳光”的效果还远远比不上，但也跟普通九阶面对乱流的无力，有了本质的差别！
污染，乃是邪神力量的延伸。
阳光，来自被吞噬的“污染”，所以也有了一丝“污染”的特质。
之前，因为吞噬的“污染”属于心魇魔祖，力量表现也仅仅止于心灵干扰，且只有在实力差距巨大时方才有效，所以李青山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现在看来，
“阳光”的作用，远远不止于此！
看着刚刚抚平，又被再次搅乱的湍流，李青山收回手指，心底升起明悟。
“所以......不是不能横渡，只是不够而已。”
阳光，不够。
或者说，吞噬的“污染”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