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沈应肆朝着四周拼命嘶吼，浑身都发着抖。
围着他的妖魔见沈应肆开始对着空气大叫，纷纷摇了摇头。
“他这是被捉妖师洗脑了吧。”
“他这怨气也不知道是他的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存有善念，怨气一般来于他人；心存恶意，怨气则来于自身。
有妖想靠近他，跟他解释，却被沈应肆推开。
“滚开！滚开！我是沈应肆，是大晋的太子，我是杀妖无数的沈应肆，你们全都给我滚开！”
妖魔都有些懵，他们面面相觑。
“他在说什么呀？”
“估计是疯了吧！”
“被关在这里的妖魔疯得还少吗？”
“他估计要被怨气吞噬了，真可怜呀。”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沈应肆，你看这群妖，他们在关心你呢，他们还想救你？你说他们该死吗？”
沈应肆睁大眼睛，恐惧将他包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他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这群妖魔。
“你不是最能发现这世间的善吗？你看呀，这些被你厌恶的妖魔他们真的是恶吗？你是青灯的转世，也就是说是你将他们关进来的。你成了救世主，他们却被关押几百年，如今你也被扔到这里来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妖魔见沈应肆停了下来以为他暂时摆脱了怨气的纠缠。
他们上前像是关心自己的亲人一样，对他嘘寒问暖。
“你别怕，这怨气多熬几次就好了。”
“哎呦，你刚刚跑这么快，你这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这天下妖魔是一家，你别怕！”
“对，这里就只剩我们了，人间的捉妖师太危险又太狠毒了，我们修为太低都不敢上去，我们先在这等一等，等魔尊复活了我们再上去。”
“你再多关几年，你肯定会习惯的。我们还陪着你呢。”
这群长相可怕的妖魔认认真真地安慰沈应肆。
可沈应肆并没有感到温暖，相反他的情绪逐渐崩溃。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他的认知出现错乱。妖魔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群妖魔不应该来关心他的，他们应该骂他打他杀他，而不是来关心他！
“我是青灯的转世，我是青灯的转世，你们这群妖魔，你们这群傻子！你们应该来来杀我的，来杀我啊！”
妖魔们怜悯地看着他，满脸的担忧。
“孩子，别老想着成神的白日梦了，当妖魔没什么不好。”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任凭沈应肆怎么嘶吼，这群妖魔都只以为他是因为妖魔身份受了太多的苦，所以出现了臆想，幻想自己是神明的转世。
沈应肆看着面前的这群妖魔，他们好像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有善心，也会同情别人，也会想要救别人。
“沈应肆，你看，你的父兄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人间至于险境。天下人因自身的困难无故怨恨守护了人间这么多年的你。这人呀，也有妖性。而这群妖魔也会好心地对陌生妖魔施以援手，妖魔也有善心。这妖魔也有人性。”
人也有妖性，妖魔也有人性。
沈应肆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负罪感将他淹没，甚至快要将他杀死。
他的左眼看不见，右眼不断流着泪，好似要将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在这了。
他浑身发软，双膝缓缓跪地，抬眼看着面前这群妖魔。
“我求你们，我求你们杀了我，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杀妖除魔的天下第一捉妖师，拯救苍生的神明向着他所厌恶的妖魔跪地磕头。
妖魔们被他的行为吓得都后退了一步，他们面面相觑，不由有些悲哀。
这妖看来是真的疯了。
“哈哈哈……沈应肆，你这是怎么了？你居然给妖魔下跪！你可怜这群妖魔了对吗？你可怜他们、理解他们、共情他们了？哈哈哈哈……神明居然也会可怜妖魔！也对，妖魔也是众生之一，可从前你可有将妖魔当成众生之一吗？你如今这样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
“啊啊啊…别说了！求求你们，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沈应肆用力地将自己的头磕在地上，自虐般的一下比一下重，很快鲜血从他的额头流出。原本包扎好，开始慢慢自愈的左眼也开始流出鲜血。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杀了我，我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
“哈哈哈……哈哈哈……拯救苍生的神明！哈哈哈哈……沈应肆，你杀妖无数，你作恶多端！这就是你的报应！这就是你的报应！”
“啊啊啊啊…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沈应肆好似彻底疯了，他磕头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血水流了一地，他却毫无察觉。
他的叫声凄惨绝望，磕头的动作又十分崩溃决绝，连看着都妖魔都感染到了他的情绪。
蒲公英咽了咽口水：“他看起好疼呀，他到底怎么了。”
妖魔们摇了摇头，纷纷后退，这场景实在太过吓人了。
“沈应肆，你以为这就完了，你的报应还不止这些？”
四周的黑气突然浓郁起来，黑气像是有了自己的神智纷纷向沈应肆涌来。
“快跑！怨气涌过来了！”
“快跑！”
原本围着沈应肆的妖魔见这鬼谷的黑气纷纷朝着这涌来吓得迅速逃离。
这怨气不仅会摧毁你的神智，还会侵蚀你的肉体。原本活在这里面就已经是一种慢性自杀，这么多怨气聚集到一处还不是顷刻间就能要了妖魔的命。
“沈应肆，我从未杀过人，你为何还要杀我！”
“青灯，你为何要将我们关在这等死！”
“沈应肆你还我儿命来！”
“青灯，前世今生你杀死了多少妖魔你数得清吗？”
“沈应肆，你才是苍生的罪人！作恶多端的是你！”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包围着他，这些声音满满都是怒气、怨气。
他们是谁？他们又是谁？
“这些都是死在你手上的那些妖魔的怨气，沈应肆，哦不，青灯上神，你可知你才是这三界的罪人。”
“我是罪人？”
“没错！几千年前，魔界虽然危害人间，但修仙一道也十分强盛！妖魔与人族可达平衡。是你杀了魔尊使得妖魔落败，这几千年来妖魔一直被打压直到被你关在这里。妖魔落败，神明陨落，世间灵气大减！如今妖魔出逃，人间危乱，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造成的！你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你是这苍生的罪人！”
沈应肆好像已经无法思考，他张着嘴重复着那句话：“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是……”
“没错！为了复活你天界一半的神仙都为此陨落！为了你历劫，谢家就此灭亡！他们原本的命格本就不是这样！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