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素月远远看到尹氏和楼素雅被惩治的一幕时，暗道一声晦气。
她着实不能理解，明明知道楼素衣再不是以前那位在伯府时的受气包，为什么母亲和嫡姐还要去招惹楼素衣，害她也跟着丢人。
尤其是母亲和嫡姐被赶出宫后，后宫妃嫔看她的眼神满是怜悯，更让她无地自容。
母亲和姐姐赶出宫倒是可以躲在府中不见人，但她还在后宫讨生活，而且每次请安都要看到楼素衣这张脸，她想想都觉得窒息。
罢了，她以后还是少在楼素衣跟前露脸吧，以免让楼素衣这个皇后想起过往不愉快的事，像惩治母亲和嫡姐那样惩治她，那她就惨了。
在宫里她无依无靠，可没人能护她。
看到楼素衣风光无限的样子，有很多妃嫔终是认清了一个事实，楼素衣已经是皇后。
虽然现在由陈太后掌管后宫，但依陈太后宠爱楼素衣的程度，楼素衣可能很快会掌管后宫，到时她们的吃穿用度都要看楼素衣的脸色行事。
一些在观望的某些妃嫔也在这一刻认了命，纷纷去到楼素衣跟前巴结讨好。
德嫔看到以前跟她同一阵营的纷纷倒戈，她对一旁意兴阑珊的丽嫔道：“好些日子未见着妹妹了，妹妹这场病缠缠绵绵了大半年时间，最近可好些了？”
丽嫔确实是病了一场，因为是旧疾复发，她知道这病难治，是以未出现在人前，哪怕是楼素衣被封为皇后的大日子。
现如今她身子好了些，难得在中秋节现身，但人瘦脱了形，相较于容颜绝丽的其他妃嫔，她这个模样就显得有些难看。
再加上陈星的出现，她突然明白，辅国公府是打算废了她这颗棋子，转而扶陈星上位。
她生病的这些日子，慕容从来没看望过她一回，她便知自己在慕容心中什么都不是。
“好多了。”丽嫔病恹恹地道。
她看着陈太后的方向，只见陈星陪在陈太后身边，还不时跟楼素衣搭话。
她记得以前陈太后对楼素衣并没有那么亲近，怎么她病了一场，一切都变了？
“妹妹许久未露面，应该不知皇后娘娘风头正盛吧？自从生下了皇子，皇后娘娘便一飞冲天，甚至还让太后娘娘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我记得妹妹以前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人，皇后娘娘可真是会乘虚而入啊！”德嫔看着楼素衣的方向，冷笑勾唇，“有没有一种可能，妹妹的病其实是皇后娘娘设计陷害？”
丽嫔眸光微闪，没作声。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小时候她大病过一场，落下了病根，秋冬天一个不留心便会染上旧疾，没有个大半年时间好不了。
因为有几年不复发，她去年秋冬季时太过大意，之后便突然缠绵于病榻，久久未好。
她的病自是和楼素衣没关系，但德嫔愿意这么想，她也懒得澄清。
她虚应了两声，犹豫要不要去向陈太后请安。
但她喉咙干痒，怕忍不住咳嗽，被陈太后嫌弃。
就在她犹豫的当会儿，德嫔直接拉她挤到陈太后跟前。
陈太后这才看到德嫔，见德嫔脸色腊黄，瘦得不成人形，她皱眉问道：“你的病可好了？”
“差不多痊愈了。”丽嫔强忍着咙间的痒意回道。
陈太后是知道丽嫔这个病的：“又是秋冬天了，你还是仔细着些，先把身子养好，少抛头露面。”
看到陈星陪禇氏来赏花时，她就知道丽嫔差不多被辅国公府舍弃了。
后宫从来就是这么现实残酷的地方。
丽嫔很心酸，她觉得自己被陈太后嫌弃了。
楼素衣对丽嫔的印象很深，她知丽嫔性子肆意张扬，但眼前的丽嫔像是被霜雪压垮的茄子，人已经没有了精气神。
若非今日看到丽嫔，她几乎都忘了还有丽嫔这号人物。
丽嫔想问自己可不可以参加晚宴，但她没能忍住喉间的痒意，咳了出来。
她这一咳，大家迅速离她远一些。
楼素衣也担心孩子防病能力弱，抱着小慕宸远一些。
陈太后见丽嫔一咳便停不下来，眉心微皱：“丽嫔，你回去好生休养，莫扰了大家的兴致。”
尤其宸儿还小，千万不能传上了不知名的病症。
丽嫔泫然欲泣。
想起慕容刚登基时，陈太后待她亲厚，如今却也在嫌弃她。
陈星觉得丽嫔有点可怜，她对陈太后道：“我去送一送姐姐吧？”
芳若见状道：“五姑娘不可！您是要住在寿安宫的，若是染上了丽嫔娘娘的病气，又把病气过给太后娘娘，可使不得。”
陈星一时语塞，但见丽嫔可怜的样子，她又觉得不该让丽嫔一个人就这样走，不然显得有些凄凉。
只是犹豫了片刻，陈星便有了决定：“我还是去送送姐姐。若是我真染上了病气，就早些回国公府。”
楼素衣看着陈星匆匆追过去的背影，觉得这位陈五姑娘确实是个心善的，不是她见惯的伪善之辈。
能在丽嫔落难时站在丽嫔身边的，也就只有陈星一人。
丽嫔以前不太喜欢陈星，因为她知道陈星也是陈家打算送进后宫的闺秀，和她是竞争关系。
此刻见陈星追了过来，她双眼酸涩：“妹妹回去吧，我无碍的。”
总归是一颗废棋，若陈星将来进宫侍君，夺得圣宠，她也能沾光些许。
她该恨陈星，又不该恨陈星，毕竟舍弃她的从来就不是陈星，而是辅国公府。
陈星见丽嫔坐上了步辇，还是劝道：“姐姐放宽心，好好休养，病才好得快。”
丽嫔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知道，妹妹有心了。”
陈星目送丽嫔远去，轻声叹息。
她知道自己此趟进宫是国公府所有人的意思，陈家上上下下都希望她能取代丽嫔的位置，成为慕容的宠妃。
她并不抗拒进宫，因为早在慕容登基时母亲就告诉过她，若丽嫔不济事，她便是另一个进宫的人选。
早知道自己的命运，今日又在看到的慕容一眼万年。
可事实上，后宫妃嫔不少，能被慕容看上的少之又少。
真要进了宫，她的结局未必会比丽嫔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