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闻言看向楼素衣，眸色幽深。
楼素衣并不心虚，此次她不过是在故意试探宁妃。
但她觉得若仅凭宁妃一句话，慕容便相信宁妃，慕容未免太过武断。
“皇后说说事情经过。”慕容淡然启唇。
亏得楼素衣记性好，如此这般将此前德嫔和她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再转述一遍。
末了她才总结道：“事情的开始是德嫔与陶昭仪发生了口角，德嫔说陶昭仪是宁妃养的狗，宁妃便以德嫔以下犯上为由，想惩治德嫔。德嫔认为这不是以下犯上，又以正当防卫为由反击，和宁妃打在了一起。我仔细思量后并不觉得德嫔说陶昭仪是宁妃养的狗仅仅是对陶昭仪的羞辱，对宁妃却非以下犯上。如果一开始宁妃处治德嫔的理由不成立，德嫔正当防卫的理由便成立了，陛下觉得呢？”
慕容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小事特意找自己过来。
“这样的小事往后不必找朕，皇后自己决定即可。皇后既然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所有妃嫔，若个个不服都来找朕，朕忙不过来。”
慕容说罢起身，淡扫一眼宁妃：“朕以为宁妃是和气之人，不想也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与人起争执。”
宁妃深感惶恐，连忙起身回话：“妾身知错。”
“皇后如今怀有身孕，你们少让她操劳些，朕会感激你们。”语罢，他拂袖而去。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心情复杂。
所以呢，陛下丝毫不觉得楼素衣的处事不公。又或者是因为楼素衣肚子里怀着一个，陛下便什么事都纵着她？
楼素衣则没想到慕容这么快就走了，而且这件事他也没觉得她偏袒德嫔。不得不说，慕容对她这个皇后还是给足了面子，没在这么多妃嫔让她这个皇后下不了台。
她看向宁妃，宁妃的表情不像以前那么自然，情绪也因为慕容的偏袒受到了影响。
这是不是说明宁妃很在意慕容对她的看法？否则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宁妃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许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宁妃快速恢复常态。
“陛下说得对，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皇后娘娘说本宫有错，本宫就是错的。”
说及此，宁妃去到德嫔跟前，十分坦然地致歉：“此次是本宫不对，还望德嫔妹妹大人大量，原谅本宫这一回。”
德嫔也不敢再生事，顺势而下：“好说。”
看着宁妃这张被她打肿的脸，她总觉得阴森森的。
宁妃刚才一副非要找回公道的样子正义凛然，但这么快又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宁妃这么能忍，不是很恐怖吗？
不只是德嫔觉得宁妃吓人，楼素衣也觉得宁妃能屈能伸，这样的人肯定是做大事的。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是姐妹，应该和平相处。如果能动嘴解决的事，尽量不要动手。说起来大家都是名门望族养出来的闺阁千金，耍泼这种事着实难看。”说及此，楼素衣的视线落在德嫔脸上。
德嫔心知楼素衣说的是自己打宁妃一事，她悻悻别开视线，暗忖自己是穿越女，打架有什么不可以？
也就楼素衣这些老古董女人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她才不服这一套。
楼素衣搭着锦书的手站起身，扬声道：“如陛下所言，本宫怀有身孕，精力不济，以后大家少生事，本宫也能少操劳一些。如果没有其它事，都散了。”
众人齐齐应道：“是，皇后娘娘！”
待大家依次出了咸福宫，德嫔没敢生事，坐上步辇匆匆走远。
陶昭仪看着德嫔的背影，冷笑勾唇：“若非皇后娘娘偏袒，德嫔今日能全身而退？”
最让她气愤的是，明明宁妃是在帮她，被打的也是宁妃，最后宁妃这个苦主还要向德嫔这个打人者道歉，这太不公平了。
“今日事了，妹妹莫要有怨气，早点回去吧。”宁妃心平气和地道。
陶昭仪原先对宁妃是有一些戒心的，此役过后，对宁妃只剩下内疚：“今日要不是因为我，姐姐也不会受到折辱，都是我的错。”
“妹妹没有错，错的是口不择言的德嫔。只不过今日皇后娘娘有了决论，妹妹也莫心生怨怼。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宁妃反过来安慰陶昭仪。
陶昭仪看着宁妃红肿脸，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但她是真心佩服宁妃的，受了这样的屈辱还能这样云淡风清，换作是她，她是做不到毫无怨言的。
“姐姐心里不难受吗？陛下明明是英明神武的帝王，却宠信皇后至此，竟也变得是非不分……”
“妹妹休要胡言乱语！陛下是做大事之人，这件事本宫确实不该叨扰陛下。陛下是本宫敬重之人，本宫听不得有人说陛下的不是。”宁妃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陶昭仪见宁妃这样护着慕容，心里愈发怨愤。
慕容政绩斐然，在家国大事上确实无可指摘，但他明显偏袒楼素衣的行为大家都看在眼里。
陛下这样轻怠宁妃，宁妃却还处处护着陛下，她真替宁妃不值。
“陛下这样待姐姐，姐姐还护着他，真傻。”好半晌陶昭仪才哑声道。
宁妃失笑，这一笑扯痛了脸颊，她轻呲一声：“陛下是顶顶好的男人，本宫能有福份成为陛下的女人，实乃本宫的福气。陛下看重皇后娘娘，也是因为皇后娘娘足够好。”
她握住陶昭仪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妹妹是替我叫屈，我没事的，陛下觉得我错了，那便是我错了，我不觉得委屈。”
陶昭仪红了眼眶，这一刻她打从心底里佩服宁妃：“我应该向姐姐学习才是。”
宁妃客套了两句，又提醒道：“德嫔这个人就是嘴巴坏了一些，人不算坏，往后你回避她一些便是。”
“我才不怕她。今日若非皇后娘娘护着她，她休想全身而退！”陶昭仪很不客气地道。
宁妃笑笑，安慰了陶昭仪几句，正要上步辇，却听陶昭仪问道：“姐姐真不觉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