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将身上挂着的碎叶拍净：“你还惦记这事呢？都过一个月了吧。”
东山村今年还有最后一片黄豆地没收，算着差不多成熟的日子，江英几人特地调了假回村帮忙。
“我们县就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能不好奇吗？而且我也怕真乱起来影响大家伙种地。”
江雁已经问过江旺爷爷了，今年她种在地里的那些粮食收成还可以，按过去地力还行时的标准谈不上丰收，但现在这贫瘠情况却已稍稍超出预期。
江雁知道结果后轻松许多，压线过也是过，心中那根进度条已经跑出五分之一。
江英想想这事很多无关紧要的消息府内也都传遍了，便不瞒着：
“伏大人让那些人家把多占的地还回去，不然就没好果子吃。那些人便同灾民说县里不允许，地都不租了，赊欠的粮食几日内必须连本带利的还。
灾民们还不起，被逼紧了就想起有人说过可以进城让伏府和县令改变主意，若不改，大不了鱼死网破。”
江雁抱起泛黄的豆秆在地面铺晒，闻言还是理解不了。“他们赊的粮食再多，连本带利也不至于还不上，这就敢进城找县府和官兵麻烦啦？”
以前被县府欺压那么狠，觉得靠近官兵就会丢大半条命的人突然反抗……这算触底反弹？
江英知道些内情，拧着眉道：“那些人身边没一个认字的，被哄着签了假契也不知道，一听要多赔十倍就慌了神，不敢找县府主持公道，却又不敢不认账，最后就被人哄得脑袋发昏指哪冲哪。”
十倍啊……江雁当时听的口述版，那些人不认字，分享时自然也不会提及这个。
她板起脸装模作样：“这件事告诉我们，一是识字的重要性，二是要敢于赖账，三是脑子要清醒，不能傻傻被人当枪使。”
“四呢？”江英问。
“四是柿子要挑软的捏，伏府和外来户，目前还是外来的好捏些。”
“那还是别了，就算好捏点的我们也捏不起，你是不知道，这次外面几个县也……”江英的话戛然而止。
江雁默契的打住不再问。
说着说着就中断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江雁明白后面的内容不方便再说，不过就算不说，这次她也能猜出大概是其他几个县出了类似的岔子和骚动。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江雁心中原本已经坚定的选择突然有所动摇。
夜半尤甚。
江雁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脑中坚定、后悔、犹豫、茫然……各种情绪交错拉扯。
直到她突然听到自己对着一位身形模糊的人影说：“老师，你可不可以把这些定义跳过去，讲些实用的内容。”
“比如在古代背景下，一个穷苦农民该如何自制农药给粮食杀虫？”
“怎么判断土壤酸碱，该补充哪些营养？”
“没有仪器帮助，一个毫无辨别气候天象天赋的普通人，该怎么判断农时晴雨呢？”
……
仗着是在自己的梦境，江雁噼里啪啦丢出一堆问题顺带纾解郁气。
末了她还许愿：“要是能够天降现代世界的高产种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要早种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