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震动与坑道下方的颤抖互不干涉。
直到突然碰的一声响起，袁奶娘受扬起的细尘影响，再也控制不住打出一个清亮的喷嚏。
江雁悄悄吸鼻子的动作立时顿住。她没有幻听，斜上方正清晰传来——“咦，这里藏了个人？”
上方的土层不过数息就被掘开，江雁的眼睛一时受不住外界强光的刺激紧紧闭住，但手里的铁锄却下意识朝着光亮方向凿去。
然后是咚的一声，春英下意识咒骂了一句，她半边身子被木盆砸了个正着，也不知道怀里的小郎君挨到哪里，现在哭声正响。
江雁精神紧张，和背靠过来的洪阿婆飞快挥动手中的武器，想要抡出锄柄半径的安全范围。
怎么没人攻击？
江雁心中疑惑，同时迅速而又缓慢地张开眼睛，斜上方抱臂站着的人瞧着有些眼熟……
洪阿婆的铁铲猝不及防停了下来，随后被江雁仍在挥动的铁锄勾飞了出去，然后是一声惊叫“啊——”，以及此起彼伏的“保护女郎！”
“你还打算挥多久？我的乖孙子嚎得嗓子都要哑了。”
这次听出伏女郎以及伏检声音的江雁不由微撇嘴角，她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片刻后，爬进其中一辆马车取暖的四人，主要是春英和江雁，就着掀起的一角帷幔，偷偷观察外面的动静。
对庄子的袭击已经进入尾声，时不时能看到有眼熟的仆役抬着不知敌我的尸体垒在大门外。
“小心！”江雁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刚被怼上尸堆的那人突然手握匕首向着不知是谁的后背刺去。
袁奶娘好奇的探来脑袋，然后立刻躲回去干呕。
江雁则心有余悸的嘟囔道：“没人提醒他们吗？至少得把利器缴了吧……”
人确实经不起念叨，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十九的声音。
“主子，听说春英和江雁在您这处歇息，我找她们过去给伤患包扎。”
……
重返寒风当中，江雁感觉自己鼻头有点点发酸。
她要来一匹全新麻布飞快裁出许多小块和宽布带，一部分丢进架在旁边火堆上方的瓦罐中煮沸消毒，一部分分给春英用于给大出血的伤患按压或四肢捆扎。
冲洗伤口的清水打了一桶又一桶，晾凉的麻布用了一块又一块。
直到她能处置的外伤患者清空，江雁才一屁股砸坐在马扎上，精神好累身体好累啊。
“你鼓捣那些布料浪费了点时间，好几个跑去别的队伍里让人包扎了。”田九十分忙碌，从江雁身边经过时顺嘴提醒道，“伏管事方才承诺论功给赏。”
哦，她可能的赏钱溜走了一部分，江雁听懂田九的言下之意，但人已经离开，她现在也没力气追过去解释。
安排给她的这波外伤患者出血量不大，不会因为等那几分钟就失血而死，给布料消毒降低细菌感染风险也挺值得。
嗯，她方才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江雁换了个撑脸姿势，她们这次救下伏女郎的小郎君、伏主子口中的“乖孙子”，再加上没赶来的宋夫人……
究竟能得到多么丰厚的赏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