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灵魂领域
月球。
一处偌大的陨石坑旁，矗立着一尊六翼天使的神像，祂的双手置于腹前，有一柄金光闪烁的神剑深深插入地面里，剑首朝四面八方震荡着粼粼圣光。
神像阖眸屏息，静默中，祂骤然睁眼。
一双熔炉般的炽热眼眸微微颤动，祂抬眉凝望着眼前的灰色星球，渐渐将视线移向灰色星球的中央，在那里，睁开了一只眼睛。
祂与一只金色独眼对视。
一场无形的对峙就此展开。
……
大夏。
一道青色光芒疾速掠过夜晚，跃过城市，穿过屏障。
耀眼璀璨的金光渲染天地，持笔的那道身影被每一丝光线沐浴，像是守在此地的神明，不分昼夜。
左青的身影停止在柳明汐的身后，不再向前走一步。
“柳明汐……”
她背着左青，微微侧过脑袋，却没望向左青。
“左司令，请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语调里隐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却被隐匿压制。
左青内心喟然长叹，瞥见柳明汐紧攥画笔的右手，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自己的答复：
“十几天前，我批给了【假面】一星期的小长假，原以为会一路顺风，却未曾想他们还在飞机就遇到了守夜人内部叛徒的电话，叛徒冒充我，派遣【假面】小队前往海南宁昌县的夕阳海岸线，随后他们就进入了这个渔村，最终失联。
一星期后，我才得知真实的情况，于是派还在训练新兵的【夜幕】小队前往调查，谁知道他们也陷入了与【假面】同样的形势……”
他顿了顿，最终叹气说道：“关在帮我查到，是我的司令文秘，陈墨玉，在守夜人内部明面上组织了这一切，但最大叛徒并不是他，而是……他的祖父，陈麓，跟这个渔村有莫大的关系，加入守夜人之前，陈麓是在这个渔村长大，他退休前曾是守夜人的高层之一，以他为主暗地里操纵了这些行动……
他说，外神不是大夏要面对的最终威胁，而是‘它们’，克苏鲁。这个渔村就是克苏鲁从月球注下的一道目光，让这里被污染，癫狂，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而形成之初，这里的时间法则被修改了，渔村的时间永远停留在那几天，一旦时间流逝超过这段时间，就会被抹杀……”
左青看了看始终沉默的柳明汐，继续开口：“几年前你在山尾市与【蜚】的作战和失踪，也是陈麓在暗中操纵，利用克苏鲁的力量。”
话落，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宁静，二人久久未语。
忽然，柳明汐冷冰冰地哂笑，笑声在高空中微弱传荡而渐消。
声音里，透出了她对身后人的失望。
“六年前，我们在上京一起亲眼见证了【灵】的诞生，”风声渐渐吹散了她的话语，“我叮嘱祂，世界很复杂，生命无常，可我依旧让祂走了这条路。”
风很大，却吹不散她声音里的颤抖。
“你承诺了【灵】的安全，但我知道，守夜人是每时每刻都存在危险，你无法保证祂哪一次执行任务就会出现意外。
我亲手画出了祂，【灵】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绘画出来的生命，这些年我都听你的属下讲起过，【假面】小队去执行任务，【灵】发挥得很厉害。他们赞美，在我的诸多画物里，祂是最美、最精彩的生命。
两年前，我意识到画物的生命是短暂而奇妙的，我亲手绘出的祂们，也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亲眼见证祂们的消亡。成神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不再绘画新的生命。
因为我清楚，我保护不了祂们一生，我害怕我会见到祂们消失的样子。
祂们每一个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观察祂们的成长，陪伴祂们，珍惜与祂们在一起的时光。
但我现在后悔了，我是不是不该画出祂们，让祂们去面对这些残忍的世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高空再次归于平静。
柳明汐扬起头，神情悲怆，尽管金辉洒落，她的面容仍然惨白。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也不必后悔。”左青闭上双眼，稍微低垂脑袋，“错的一直是守夜人，该悔恨的是我。”
话音未落，柳明汐忽地将画笔一甩，笔墨染空，点滴坠地。
“但你带来的道歉已经晚了。”
轰——
天空的金色独眼骤然震出恐怖庞大的响声，祂在与几十万千米的月球对视，在那里，守望着一位六翼天使，米迦勒。
“你想做什么？！”左青猛然惊醒，他抬头看去。
柳明汐背过他，淡声回复：“左青，你们守夜人欠了我们很多，很多……”
“我知道！我们一辈子也还不清！”左青急喊，他伸着脖子望着天空，“别告诉我你想直接杀上月球，为灵报仇！”
“……我不会。”
顺着【天谴之眼】的上千千米的轮廓，整个世界之眼，都亮起来了。
光芒消散了中央的迷雾，所有逃之夭夭的神秘妖兽，一切黑暗，万物清除。
可随之返还的代价，是神力的大量流失。
【天谴之眼】塑造了一根参天巨柱，连接南北半球的万米距离，从那只独眼下方，开始弥漫星星点点的光雾。
星辰的光粒如雨水淅淅沥沥般缓慢降下，天空下起了金色的雨。
“这是……灵魂领域……”左青骤然收缩眼瞳，“你想画出一个堪比酆都的世界！你疯了！”
“我只是想让灵魂消散的他们，重新回来……”柳明汐握着画笔的手在剧烈颤抖，“渔村的时间闭环刚刚才破解，那滞留已久的灵魂一定还没归回大道法则，我只需要阻止他们的消失，将灵魂有可能消散的位置彻底围堵，那么死去的他们还有机会复活，只要灵魂还在，那我就一定能……”
她脸色发白，忽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左青身形一闪，连忙冲过去阻止柳明汐。
“你真疯了！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但左青的实力远在柳明汐之下，神威浩荡，还未近身就被封在原地不动。
柳明汐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虚晃无比，到处都在扭曲空白，耳畔响着刺耳的鸣声，听不清一切声音，就连脚下也维持不住悬浮。
“篡改大道法则，逆天改命，画家阁下，命运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你将会被法则反噬，被命运抹杀。”
一道沉稳而严肃的声音在二人身旁响起，左青看去，那是一位身着魔法袍的男人。
“你是？”左青感知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魔法气息，他眯了眯眼，看来又是一位新出现的外神。
“在下魔法师，梅林。”他微微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