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厉南渊像是没发现问题一样，温声询问。
抓一下手腕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没事没事，我们赶紧走。”
坐到车上，乌童雪开始翻那些袋子，翻乱的随手放在一旁，被厉南渊拿去重新整理。
“找到了！”乌童雪拿出一只棕色卷毛小熊，把小熊脖子上的领巾拆卸下来在手腕上比划。
“还要找什么？”厉南渊把袋子放在一旁。
“不找了。”乌童雪摇头，“给姑父的礼物找好了。”
姑父也在？
厉南渊能看出来，乌童雪和他姑姑、姑父感情很好，打电话时透着自然而然的撒娇语气。
他垂眸不语，拿起手机发出几条信息。
乌童雪在叠小熊的棕色领巾，叠好了仔细放在一旁。
姑父的头发应该长了，可以给他扎头发。
盛华饭馆位于一条小巷深处，匾额陈旧，青石砖墙落拓岁月痕迹，在外面能看到院内墙角几棵翠绿青竹。
车在门外停下，盛华饭馆的门打开，一个身着黑红旗袍的混血美人走出，发丝整齐盘在脑后，薄唇高鼻，娉娉袅袅走来，带来一阵香风。
“姑姑！”乌童雪惊喜，“你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莉莉丝揉了揉他的脑袋，喑哑中性的音调放柔，“一段日子没见，甜心瘦了，住姑姑家给你补补。”
乌童雪连忙摇头，他才不要天天被投喂。
“姑姑，这是厉南渊，我的朋友。”他连忙给他们介绍。
“这是我姑姑，你可以……”叫她温姑姑。
莉莉丝打断他，微笑着看厉南渊，意味深长，“我是莉莉丝。”
笑吟吟把乌童雪半抱在怀里，像是拢只猫儿一样，“我和这位厉先生可是同辈，甜心可别把我叫老了。”
她对厉南渊说：“叫我莉莉丝就好。”
又一个不安好心的家伙。
厉南渊礼貌颔首，“温女士。”
“初次见面，这是一点薄礼，还请您收下。”
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顶级名酒？
莉莉丝眯眼看了一眼，唇角扩大，“进来吧。”
这小子倒是会讨好人。
东西被她身边的人接过，莉莉丝带着乌童雪往里走，“菜已经备好，先进来吃饭。”
乌童雪回头看厉南渊，睫毛扑闪，眼睛亮亮的，有些奇怪地打量他。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
本来只是普通的吃饭，现在他却莫名感觉有点局促。
这一点小思绪在见到姑父时都烟消云散。
庭院里，一个男人坐在轮椅，身材削瘦，裸露出的皮肤带有病态的白，手背上布满深色疤痕。
削瘦的肩胛骨撑起宝蓝色上衣，骨相流畅，薄薄覆着一层皮肉，眼眶深邃。
及肩长发大半已经灰白，黑灰相夹，周身镀上一层褪色的灰影。
腿上盖着一块薄毯，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闭目养神。
只是坐在那里，就好像周围的阴云都笼罩在他身边，风急天寒。
“姑父！我来了！”少年欢快的嗓音打破长久的寂静。
邬善倏然睁开眼，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周身春风化雨。
“来了。”
看乌童雪的眼神格外和蔼，抬手理了理蹲在他面前少年的衣领。
“跑慢点，小心摔倒。”
声线偏冷的声音放缓，多了些平和的圆润，他几乎把少年当做自己的儿子，面对他总是冷不下脸。
即使是说教也是格外温和。
慢条斯理把微翻的衣领压平，偏过头去看往远处，眼神平静。
“小厉，好久不见。”
厉南渊得体回应，“邬先生，您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不少。”
邬善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你们认识啊。”乌童回头看了一眼，又盯着邬善的脸瞧，“确实，姑父你看起来比之前胖了，看来姑父真的有在好好喝药。”
“甜心你都亲自发话了，你姑父当然要照做。”莉莉丝打趣道：“你姑父可是最怕你生气了。”
“姑父要是好好喝药我才不会生气。”乌童雪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棕色领巾。
绕到他身后来，把及肩的发丝拢在手心，用领巾绑起。
“这是给姑父带的礼物。”挥挥手，朝着厉南渊的方向跑去，“姑父我们先去吃饭了。”
厉南渊朝他们夫妻俩微微颔首礼貌告别，转身顺着乌童雪的力道走。
莉莉丝挑眉，“跑这么快，怕我们把他朋友吃了？”
邬善：“朋友？”
“这可是我们甜心亲口承认的朋友，你可别乱动手脚，小心把甜心惹哭了。”
“嗯。”
“黄老给你换了个药方，晚上你喝了试试。”
邬善微微皱眉，不语。
“今天甜心可是在呢，你要是敢倒了我就让甜心哭给你看。”
邬善：“……”
他控制住轮椅走了。
“闷葫芦。”莉莉丝往相反方向离开，一点也不担心他。
拽着厉南渊跑远，乌童雪才拉着他慢悠悠走。
“你和我姑父认识？”他好奇地看厉南渊。
厉南渊：“以前一起合作过生意。”
“噢。”乌童雪点头，姑父确实手里也在做些生意，像这个饭馆就是姑父经营的。
厉南渊没多说，他们想的生意不是同一种生意。
厉家是近些年才漂白，从灰色地带脱身，早些年他们家和邬善合作过不少次。
即使不做了，但消息还是灵通的，知道邬善也是在近些年金盆洗手，专心养生。
传闻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必须要退下来。
现在看来，倒是另有原因，这点伤不足以让他退下。
少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永远是那么欢快鲜活，在阳光下干干净净。
厉南渊跟着心情上扬，接住他偶尔没厘头的话茬。
“你看那个，那片云像不像小狗？跟花花有点像。”天上飘过一片云，被少年捕捉到。
“除了耳朵更圆，身体更蓬松，比花花胖。”
乌童雪给他比划着，“像不像？”
厉南渊和他一起看天上的云，慢慢走着，“很像，一样可爱。”
凌厉的脸部线条在刻意柔缓的笑意下一起融化，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有资本家的不近人情。
乌童雪用手机把云拍下来，准备等下发朋友圈。
厉南渊听到他的絮叨，“介意我一起发吗？”
“当然不。”乌童雪对着相册挑挑拣拣，兴致勃勃，“这张最好看，我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