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宋家那小废物？”
“就是他，今天那老狐狸终于把他放出来了，也不枉我们蹲了这么长时间。”
“可惜啊，老东西精明了一辈子最后却败在了自己儿子手上。”
“不过那老狐狸心眼子那么多，真的会因为一个儿子就和我们合作吗？那可是卖国的事情！”
“人本性逐利。再追加点利益不就好了。反正啊，人在我们手上，该担心的是他们宋家。”
···
宋言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耳边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一道声音沉稳，一道声音稍微年轻一些。
两人似乎是在交谈，但说的是宋言听不懂语言，应该是两个外国人。
与墨衡不同，宋言是个纨绔子弟，是100%纯血的那种，没有半点掺假。
所以，别说外国语言了，就是学堂里那些知识，宋言都不见得会。
绑架了他的这两个人说了什么，宋言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自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你们做什么？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宋言一睁开眼看见自己被绑了就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一连说了好几分钟，句句不重样的。
一边告诉眼前这两个外国佬自己身份尊贵，一边警告他们自己出事了对方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在说什么？”可惜另一边的外国佬也对中文一知半解。
稍微年轻一点的那个稍微懂一点中文，他听着一点的“你啊”“我啊”“妈啊”之类的中文词，看着宋言愤恨的表情，猜测道：“大概是在威胁我们？”
国粹果然是全国通用的，绑匪并没有猜错。
“F**K！”留着络腮胡的外国佬也不忍着脾气直接踹了宋言一脚。
“咳！咳咳···”宋言被踹中了腹部，觉得自己中午吃的东西都要被踹出来了，疼得要叫出来，不过在快要叫出声的时候，嘴里又被塞上了一团布，将他的呜咽声堵在了嘴里。
教堂之外突然有些嘈杂，还听到军靴摩擦的声音，别是宋家已经找到墨衡去了，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
“上面的人什么时候到，宋家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不可能是墨衡的人，我们留了纸条给那个老狐狸了，若是此事让第三个人知道了，他的儿子可就没命了。”说完，年长者还阴狠得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宋言，“没有人能够救他。”
教堂又高又大，今天是休息日，没有信徒前来祷告。
昏暗的灯光总是会让人回想起一些往事，庄严的雕塑让人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外国人总是喜欢玩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上一秒，他们肆无忌惮得取了一个人又一个人的性命。
下一秒，他们就会一脸忏悔得跪在基督像之前，一遍遍忏悔自己的罪虐。
他们会悔过吗？
或许会。
不过，他们开枪那一刻的快感是真的。
他们的忏悔也是真的。
年长一些外国人离开自己的故乡晚一点，对故土感情更深。
看着熟悉的雕塑，年长者闭上了双眼，双手在胸口抱拳，对着神像祷告。
他在请求神明原谅他今日犯下的罪孽。
年轻点的那个被同伴的行为感染，跟着祷告。
教堂外大概只是军队的例行检查，不过几分钟就逐渐安静了下来，也熄灭了宋言的希望。
虽然不知道这些外国人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宋言多年沉迷酒色早就被掏空了身体，想要自己挣脱手上的绳索无异于痴人说梦。
“今天教堂没有开放，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了，接应的人没来，却来了一位闯入者。
来者穿着白色的衬衣，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
教堂内唯一的光源是透过教堂顶端的彩色玻璃打下来的太阳光。
来者站在阴影里，让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过这位先生说的是他们的母语，熟悉的母语让两人找到了些许熟悉的感觉，也不自觉降低了心中的戒备。
对方是自己的老乡，他们就是统一战线他的，不需要提防。
“我们在等人，所以借用了一下这里，不会打扰神明休息的。”
“是嘛。那就好。”
来者似乎是个年轻的男性，对方的声音好听，身形纤细，该是个端正的人。
两个绑匪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在记忆里找到这样的同族，以为对方是刚刚来到租界的新人。
否则，对方怎么也会在教堂不开放的时候来到此处呢？
“哒、哒、哒。”对方穿着皮鞋，衣着考究。
来者走近了些，头顶的阳光是金色的，亦或者不是，洒在来者的发间，也照亮他的面容。
他像是神话故事里悲天悯人的神明，来到了凡间。
只可惜，神明拥有黑色的双眸。
对方是个华人。
绑匪惊觉。
“当！”“嗙！”
两道声音重叠。
枪口冒着青烟，一个人影倒地。
他蓝色的眼睛睁得很大，张着嘴，头顶的血窟窿挺大的，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处理了。
他死了。
年长者的手放在腰间，动作僵硬。
他知道自己若是像同伴一样拿出枪，下一秒，自己的头上也会多出这么一个窟窿来。
来者终于完全走进了阳光里。他的面容姣好，即便是他们不同种族，年长者也被他的美丽所感染。
多美的一双眼睛，也多美的一张脸。
是个漂亮的华人，也是一个有名的华人。
墨衡那个绯闻的男朋友——楚筠。
此时不过下午三点。
钟楼的钟声响了三下便停下了。
楚筠微微偏头，似是觉得有些可惜，他下一次打出的枪可就没有钟声为自己做掩盖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在处理另一个之前，楚筠走上前，想要查看一下那个倒在神像下的倒霉鬼有没有事。
年长者就这么看着青年从自己身边走过，风里带着硝烟味，又似是某种花香。
不过年长者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去分辨，因为青年走向高处时，那一秒是背对着自己的。
他想要开枪。不开枪，死的就是他了。
“咔哒。”有人的动作更快。
青年已经站在台阶的最上端，居高临下得看着自己。
枪口只在他几步之远的地方。年长者却觉得，它近在眼前。
他的视线越过枪口看向举枪的人。
分明是一双黑色的眼眸，却好像盛着这世间万般。人类的喜怒哀乐皆被他看在眼里，却又好像并不曾被他真正看见。
神明的背后是那尊庄严的神像，年长者觉得，他在这一刻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他想要跪在这个青年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