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转动眼睛，先看了一眼爹爹，然后再看向娘亲。
“娘亲问你话呢，你看你爹做什么，”裴沅道。
“我，”闻玉歪着头，思考着，她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爹说她不能让娘亲生气，如果是爹那就没关系吧。
闻玉笑着露出个小梨涡，“娘亲，爹说你的字不能入眼，不让你教我练字，所以我才不让娘亲检查我的课业。”
裴沅怀孕本来就爱生气，现在听到女儿这话，气的身子都发抖了。
“闻佑，你就跟女儿这么说我，什么叫我的字不能入眼。”
“我，我，.......。”闻佑总算挖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闻玉，然后过来安抚裴佑。
“沅沅，我没说过，真的，你相信我，.......。”
“闻佑，难道女儿还会骗我吗，原来你一直都嫌弃我，”
“不，.....,”闻佑无力的辩解，“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就是嫌弃我，嫌弃我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出口成章，当初我被人嘲笑时，你是不是也在偷偷笑我。”
裴沅翻起旧账，闻佑根本招架不住。
只能紧张的守着裴沅身边，唯恐她气坏身子。
闻玉趁着大人都不注意，偷偷跑到外面揉了揉耳朵。
果然不讲理的大人发起脾气来都一个样。
她人前温柔的母亲，对着爹爹......，闻玉嘻嘻的笑着，丝毫不想是她把她娘气成这样的。
“哎，爹爹啊，我也没办法帮你了。”闻玉小大人似的一叹。
闻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那样说过，才让，裴沅暂时给了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好，那你说说，玉儿为何会那样说。”
“我问她可喜欢读书认字，她就问你喜欢吗，我自然说你不擅长此道，玉儿就说她暂时也没有喜欢的东西，便先跟着我练字........，”闻佑磕磕绊绊的解释。
这解释十分让裴沅怀疑，玉儿那个鬼精灵，准是玉儿问他的时候，闻佑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沅沅，其实你书读的好不好，字写得好不好，这一切都不影响我喜欢你啊.......，”闻佑神情难的多了几分认真。
“你生气打我骂我都没关系，要是气坏了身子.....我，”
他说的全是真心话，说到最后，眼眶有些发红。
裴沅深深舒一口气，“这一回就先原谅你了。
想了想，裴沅又道，”玉儿那里，你罚她写十篇大字。”
闻佑也对这丫头气的牙痒痒，便答应下来。
闻玉此时还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正背上她的小挎包，要去冯府里寻她的小弟。
秀姨姨又给她生了一个小弟弟，她得好好跟他联络感情呢。
还没出门，就被她爹拦下了。
一听到她还多了十篇大字，闻玉立刻就掉了眼泪。
“爹爹，我果然是没人疼的孩子，你们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我要离家出走。”
“你又听了哪里的话本，”
闻佑好笑的看着她。
这个女儿人小鬼大，小时候，春岚她们喜欢拿话本哄她，后来她就学会了，而且会举一反三。
“没有人告诉我，后厨的小妮姐姐跟别人说的，她娘亲有了弟弟，就把她卖了，送给别人做苦工，爹爹，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卖了呀。”
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闻佑。
闻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可想到她昨日里，闹出来的事，还是硬下心来。
“爹娘不会卖了你，你永远是爹爹跟娘亲的女儿，但是你昨天做错事情了，娘亲很生气，爹爹也很生气，所以你必须抄十遍大字。”
闻玉的神情一下子就蔫了，像一朵没人浇灌的小花。
闻佑狠下心不看她，叫人把她送到书房。
.............
裴睿长了一岁 ，身子也壮实了些。
一路上，他都很开心，虽然娘亲，还是把他拘在马车上，但他能看到好多不同风景。
他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
闻玉一直想离家出走，她没做到，但是裴睿做到了。
等回到盛京，他就可以跟闻玉有好多话题了，可以跟她说外面的糖人做的有多好看，还有风筝飞的有多高。
想到那场景，裴睿兴奋的脸的红了。
姚齐芳却以为儿子即将见到外祖家，所以才兴奋。
她也兴奋 ，她已经六年多没回宜州了。
自从家里跟着裴沅到了盛京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
裴家的女儿是宝，她就不是了吗。
姚齐芳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贪恋着这熟悉的空气。
街道有些变化，巷子还是那条巷子。
姚家知道姑奶奶今天回来，一早就过来迎接了。
姚齐芳嫁的好，就算没回来，往年的礼物也是极为丰厚的。
近些年，姚家靠着裴家的关系，也过得很不错。
姚母总算盼着这一天了，她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就属这个女儿有出息。
女婿能陪着女儿回来，她的脸上也有光。
姚家现在当家的姚齐芳的哥哥，她的父亲已经过上了老太爷的生活，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姚齐芳的兄长。
姚吉亲自在门口迎接妹妹。
裴思泉扶着姚齐芳下了马车，她牵着儿子，眼眶一热，唤了声哥哥。
“回来了，回来了，”她嫂子柏氏也高兴的用帕子揉了揉眼眶。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把姚齐芳迎接回去。
等见到姚母的那一刻，姚齐芳终于忍不住，抱着母亲就大哭起来。
裴思泉看妻子难受，便想着，以后还是要多陪着她回来几次。
“真好，真好，”姚母看女儿穿戴，脸色，便知道她过的不差，但她还是心疼，“瘦了，瘦了。”
“娘，这是睿儿，快给外祖母磕头，还记得娘怎么教你的吗。”姚齐芳催促儿子。
裴睿也很懂事，跪在地上乖乖的给姚母磕了一个头，又给旁边的长辈见了礼。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姚母见到外孙也很欢喜，给了他一个丰厚的见面礼。
几个晚辈又过来见过姑姑，姚齐芳自然也备了见面礼。
到了晚上，姚家兄弟拉着裴思泉喝酒，叙旧情。
.........
“哎，没想到，当年就是为了让你留在娘的身边，才给你找了裴家，没想到，你一去盛京就是那么多年，”姚母叹息。
她最疼这个女儿，当初并不舍得她远嫁。
姚齐芳未出嫁时天真活泼，性子好动，如今见到女儿沉静的眼神，姚母越发心疼。
“这家大业大，当个主母，可真不容易，”姚母当初管理着姚家一家子便觉得不易，女儿这些年真的长大了。
“娘，我就是没有裴沅那样的福气，家里事事为她考虑，还能嫁给大皇子，”
姚齐芳当着母亲的面也不隐藏什么，当初她初嫁到裴家，的确跟裴沅最要好，她们年纪相近，裴沅也喜欢热闹，裴家人口简单，她还庆幸她嫁给了一个好人家。
后来到盛京时就慢慢变了，裴家紧着姑奶奶，丈夫不争气，那位姑奶奶居然成了大皇子妃。
她呢，学的东西越发多，因着裴家出了一位皇子妃，所以裴家的女儿都想高嫁，她就想一个陀螺，从头忙到尾，她也不知道自己忙的意义在哪里。
裴沅不提携丈夫，丈夫一辈子就是个商户，她也不能像别的诰命夫人一样，凤冠霞帔。
为什么就不能，那明明是她的亲哥哥，姚齐芳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当初，我见你小姑子，就觉得不一般，一家人爱的如珠如宝似的，”姚母叹道，“她命好，你命也不差，芳儿，女婿待你不差，这些年你一年一年往家里拿东西，女婿可从来没说过你半点不是。”
“娘，是您不知道，那些东西本该都是你女婿的，你不拿，裴家二房三房，可都占着呢，你是不知道裴家那几个庶女嫁妆比我还多。”姚齐芳抱怨。
“乖乖，”姚母叹了一口气，“难怪你平日来信，总有心事，这份家业是你公公挣下的，就该留给女婿，怎么二房，三房还来抢。”
“还不是我们家那个姑奶奶的主意，裴家出了她，以为可以改换门庭了，所以才紧着姑娘往高处嫁。”姚齐芳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