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我猜你又要拿出那套说辞了吧?
简直是笑话,为了给他李承乾铺路,父皇连你我都信不过,临了儿都要将你我打发的远远的,他会信得过一介世家子?
你编谎话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子?父皇那么英明的人,会把如此要害的权柄丢给一个外姓人?
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亦或者你把父皇当成傻子?”李恪不屑的望着李泰,倚在窗台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这么说,你知道?”李泰更加迷惑了。
“假消息罢了,李承乾即便再庸碌,也不会一点父皇的英明都继承不了。
瞧瞧,还知道虚者实之的道理哩。
不过他到底是一介庸人,是被仁德皇后宠坏了的纨绔子罢了,以他的才情,能想出什么好计谋?
一个不知所谓的世家子,被树在明面上当靶子,一个平庸的人,生生捧到那等高度,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八岁文名满天下?小诗仙?十四岁便主持灭国之战?哈哈哈哈,却不想我离开长安不到十年,长安人便如此浮夸了。
他李承乾莫不是自己蠢,便当天下人都是蠢货吗?
想学垂拱之治,便随便竖起一个傀儡操弄,呵呵,简直是邯郸学步,愚不可及!”
李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崔尧是先帝和另一个人一同扶植起来的,这和他世家的出身没什么关系。
你若小觑于他,必将悔之晚矣,听我一句劝,收手吧!”
“哦?说来听听,有谁能和咱们父皇合作?谁配啊?”
“乃是洒家的老师……”
“王珪?死了有好些年了吧?”
李泰无力的说道:“我不信你没听说过天机老人的传说。”
“听过,据说是个隐藏深宫的宦官?无非又是一个张阿难罢了。
崔尧那小子就是攀上了这人的关系吧?认一个阉宦为尊长,呵呵,当真不愧是世家子啊。”
李泰一阵懵逼,心道这货到底都接收过什么消息啊?你哪来的自信摆出这么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崔尧那小子时常挂在嘴边的,信息茧房!对,就是信息茧房!
这厮搜罗了那么多关于长安的消息,却整理的乱七八糟,甚至自以为是的编造了一套看似能够自圆其说的逻辑。
可这一切,在李泰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天机老人!自己的老师,大哥与崔尧的师父,父皇曾偶然提起的“同志”一词,就让这厮编排成了阉宦?
李泰看着不管是外貌,行止,乃至一举一动都刻意做作的模仿父皇的李恪,生理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简而言之,就是作呕。
“算了,由得你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洒家不会告发你,也算全了兄弟之谊,但若是你想拉某家下水,那也是休想。
至于某家的隐卫,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那三万人只能保证维持洒家的性命身家,至于造反?
想也别想!
三万子弟全是关陇左近的良家子,明告诉你,这些人都是父皇亲自给洒家挑选的,你想让他们造老大的反,简直想瞎了心。”
李恪不屑的站起身来,俯视着李泰:“又推托到父皇身上?你怎么如此没有出息?”
“没出息便没出息呗,省的将来连滚带爬的,忒也狼狈。”
“给我五万斤火药!”
“没有。”
“一派胡言,相州府库里存了海量的火药,只有你的手书能领出来,我都调查清楚了!”
“那玩意是开山炸石的黑火药,你要来干吗?修路吗?”
“呵呵,你又开始编谎话了,火枪里用不就是黑火药吗?”
李泰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收敛表情,问道:“你的麾下手持的火器,已经普及了黑火药了?”
“那是自然!”
“真不错啊,十六卫只有极少数人才使用黑火药,他们大部分的士卒都用不上哩,啧啧,可怜呐。”
李恪自得的说道:“朝廷腐败罢了,想必是火药里掺了太多的土坷垃了吧?”
“三哥英明。”
然则,李泰作为亲身参与过辽东之战的人,正是亲眼经历的火枪在那场战役中的快速发展、迭代和实验。
黑火药只是参与了一小段的战役进程,当崔氏的支援船只抵达之后,一切都翻天覆地了。
李泰依稀记得,好像有一个小玩意叫做雷汞,还有一个叫什么酸铅、化铅的玩意,是崔家供养的那群老道士鼓捣出来的东西。
反正自从用过那些小玩意之后,黑火药便迅速的被士卒们抛弃了。
“狗都不用。”这句话也在相当一段时间,成为了士卒们对于黑火药的辛辣评价。
要说威力上有什么差别的话,李泰不是专业人士,做不来评价。
可崔氏提供的小玩意不惧雨水,不怕腐蚀,最重要的是不用频繁的清理枪膛。
这一点才是最受士卒们好评的地方。
乃至自辽东战后,兵部迅速的抛弃了黑火药的制备,转而沿用崔氏提供的秘方来制备底火。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到底哪个“真香”,专业人士从来都是拎得清的。
至于兵部库存的海量黑火药……
要么卖给海外的冤大头,要么就被兵部半卖半送的扔给各地州府,作为开山挖矿的消耗材料。
相州府的库存火药就是这么来的。
起因乃是相州府曾向朝廷申请过要在相州附近的太行山炸一条水渠出来,这些火药就是钻山用的。
而李泰,担任了一个监管火药规范使用的名头,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亲王,在旁人看来,至少也是半个专家不是?
当然,李泰也是懂得,至少在辽东和李象二人,也没少在马棚里炸过马粪。
砰的一声,能快乐好几个时辰哩。
“倒是能匀你一些,但是你得给钱!否则走不了帐,洒家也不吭你,就按兵部最近的成交价来吧。
兵部上个月刚倒给那什么西夷教宗不少黑火药,也算是有例可查。
人家出什么价,你也出什么价就行,只要现钱,概不赊欠。”
李恪面对着突然转性的李泰,也有些疑惑。
“国之重器,你就这么卖了?”
“多新鲜啊,皇兄自己也卖哩。就这,我还得上供三成份子。”
“呵,果然是昏君,某家起兵正当其时!”
“对,对,三哥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