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黎夜额间一抹独属于创世神耀眼的金色印记，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息，望向寄九的时候，早已不见了曾经的心疼之色。
而寄九面对这样冷漠无情的创世神，却依然如同一个渴望得到神明怜悯的可怜孩子。
他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黎夜哥哥……你真的不再相信我了吗？”
寄九那双原本就赤红的瞳仁里，随着话音落下又缓缓流出了两行血泪，沿着脸颊滑落，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黎夜双眸一眯，说出的话宛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寄九的千疮百孔的心上，砸得对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他说，“信你？你也配！”
曾经的细心教导被反目成仇代替，不管是间接害死天谴也好，还是轮回之后受的苦楚也罢，黎夜和寄九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呵呵……”寄九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另一只血红眼睛却定定盯着黎夜身后的纪承允，不自觉喃喃道，“是啊，我不配！”
说罢，他浑身戾气一震，便冲上前去。
黎夜瞳仁一瞬，不待他出手拦截，只见纪承允眼中冷色一闪而逝，微微一侧身便闪过了攻击，本源之力蓄势待发，随即顺着寄九攻击来的力道，朝对方的手腕压了过去。
寄九丝毫不惧，苍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纪承允快要碰到他手腕之时，寄九另一只手迅速结印，一道魔力屏障瞬间出现在手腕处。
纪承允的本源之力撞在上面，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两人皆是身形一晃。
黎夜瞬间闪身，担心的落在纪承允身旁，得到男人微微摇摇头的安慰。
没想到寄九伤的那么重，还能与纪承允五五开，这让黎夜有些担心。
抓着纪承允的手掌，开始摩挲。
只是他没注意的是，现如今的纪承允并非天谴之神，只是得天谴之力和他本源之力的传承之人罢了，有如此实力已经是独一份的了。
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寄九吞下口的腥甜的血，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天谴！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以前是，现在也是，霸占着创世神不松手，像个护食的狼崽子一般，走哪儿跟哪儿。
真是让人讨厌的紧！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纪承允面无表情看着对面有些歇斯底里的寄九，任由黎夜看着他的掌心，甚至抽空反过来捏了那冰凉的指骨两下。
黎夜这才松下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
说实话，他的确有些怕。
不是怕躲藏起来制作躯体的寄九，而是怕眼前这个害天谴之神陨落的寄九。
就像是得了ptsd一样，他看到如此熟悉的且没有任何变化的神界，就好像天谴之神陨落之景就在眼前，而不是数万千年前发生的事一般。
看着创世神并未分给自己半秒的眼神，寄九突然大笑起来，‘‘呵呵还真是讽刺啊……’’
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凡事总一味忍让，让他过去无比痛苦。
或许他就该像血红鬼眼那样，想要什么便不顾一切的去杀！去抢！
寄九定定看着黎夜，神色莫名，‘‘我诛杀血红鬼眼是为地狱魔族报仇，然被众神以玄链穿骨，还要被剥去神格！那何为恶？何为善？我又做错了什么？”
黎夜不知寄九这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但还是忍不住呛道，“你确定你诛杀血红鬼眼是为地狱魔族？不是你们俩做了什么交易吗！”
寄九没想到黎夜已经知晓内情，然面上不显，只露出受伤神色，苦笑一声，“原来……原来你从不信我……”
“不。”半晌，黎夜看着仿佛是受了他伤摇摇欲坠的寄九平淡开口，“我以前是信过的。”
只是后来还不是寄九心智不坚定受不了蛊惑，认为自己才应该是神魔之共主，做下一系列错事。
可这无数世界根本不需要什么主人。
神界各位神族各司其职，小世界生出意识在天谴之神的帮助下衍生天道，这本就是自然而然，顺其自然的喜事。
可偏偏寄九不觉得。
所以，黎夜想，不管预言存在与否，寄九灭世神魔的身份终究会随着他的心性变成灭世魔神。
黎夜不欲解释。
寄九也不想多听。
“残害魔族便是恶，那你杀了我，是善吗？”
寄九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对面两人听。
这也算是摊牌了自己魔族身份无疑。
黎夜和纪承允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见是早就知晓。
寄九随即扯开嘴角，猩红眼睛已经慢慢脱色，“罢了……罢了……”
连说了两句罢了后，他双手快速翻动。
后方忽地凭空浮现一个黑漆漆的旋涡。
黎夜见到那旋涡一眼就突觉不妙，全身灵力涌动，和纪承允同时飞身上前。
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寄九在两人攻击而来时，后退一步，顷刻消失在旋涡之中。
随后在寄九身影消失的瞬间，那旋涡跟着也一同不见了。
黎夜落在旋涡出现的地方，脸色有些冷。
反倒是纪承允安慰说，“他现在身受重伤，即便是前往各个小世界笼络魔族也不会这么快，只要我们速度够迅速，抢在他前头不成问题。”
黎夜也知道这点。
毕竟寄九曾经也是逃出了神界的。
想到那些被他摧毁的小世界，黎夜立刻道，“召集众神，我要用星轨推测出寄九所在的方位，这一次他休想再祸害其他世界。”
纪承允点头，随后两人便前往星轨而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俩都没当这是时空折叠而来的世界，在知道寄九逃脱并会毁灭一些世界的前提下，率先想到的只有尽快找到寄九，保护那些小世界。
……
异世界里，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水如珠帘般倾泻而下，打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道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洼和泥泞。
寄九艰难地奔跑在路上，脚步踉跄不稳，每迈出一步，脚下就像是踩进了陷阱一般，稍不留神，身体便会失去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