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立刻扭头，快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北拾起手机，心中奇怪，老季这是被曹督主顶号了？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他看了一眼跳动的手机，无奈叹了口气。
办公室内，季昌明脸上就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北被看的浑身发毛，打了个冷颤，小心道：“季检，你这是怎么了？”
“呦呵，”季昌明呵呵一笑，随即脸色迅速阴沉，嘲道：“你还知道我是谁那？”
林北笑道：“我当然知道啦，您可是咱们这的定海神针，中流砥柱，家有一宝如有一老···”
“少拍你那不熟练的马屁！”季昌明怒拍桌子，气道：“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高育良是谁吗？”
林北刚想张嘴，却没来得及。
季昌明嘴巴快的像机关枪，连声道：“高育良是我的顶头上司，是咱们这一块在这地界上的最高领导！你怎么敢那样说话？”
林北笑道：“我怎么啦，不就是和育良书记进行了一次友好和睦的辩论吗？”
季昌明眉头深皱，嗤笑道：“友好？和睦？知不知道但凡有一句话没说好，你的前途就完蛋了！”
“不要以为有了点成绩就可以在他面前潇洒，你还差得远呢！”
林北心中有些感动。
老季虽然行事上有些过分注重程序规则，性格上有些迂腐、顽固，但不可否认他对于后辈的提携和关爱。
而且干这行，本来就是纠正其他人的违规行为，一直身居重要位置的他，必须要以身作则，方能服众，但凡让人抓住丁点纰漏，那就会招来放大和夸张的攻讦。
季昌明的谨慎小心，不可否认，有想明年安稳退休的私心，但也是组织对他的必要要求。
季昌明见林北沉默，心中微安，以为自己的说教有了效果。
他叹了口气，道：“你和我玩笑，我不说你，但是林北你得明白！”
“莫说是高育良、李达康那样的人物，就算是和你同级甚至比你小的，一句话没说对，在未来就可能会成为敌人，在你虚弱的时候狠狠撕咬下一块肉来。”
季昌明这番话，是他经年累月验证过的政治智慧，是这么多年能够屹立不倒的重要依仗。
林北低头沉默片刻后，抬头笑道：“您的话我一定记着。”
季昌明欣慰地点了点头。
林北眼中闪过一道光亮，道：“可是这行又不是请客吃饭，得罪人不是不可避免吗？季检，要是自身硬，那些宵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是？”
季昌明看着眼前年轻人，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如此模样，就知道闷着头横冲直撞，直到碰了壁，才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
他叹息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时一次失误就可能导致一辈子的失意，不一定是你真的在哪里做错了，只是因为有些人觉得你不好，懂吗？”
“你还年轻，一切来的也太顺利，所以更要戒骄戒躁，不要因为嘴巴坏了前途！”
“留得青山在，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发挥作用。”
林北突然说道：“就像高育良说的那样，问题后面再慢慢解决？”
季昌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林北笑道：“把意见沉默地藏到心底，得益者更得意，长此以往，话语权被得益者主导，后来者见样学样，那还能解决的了吗？”
季昌明面上一僵，底气不足道：“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相信未来人的智慧···”
林北捧腹大笑道：“老季，你这么多年没白活，那点东西全被你学到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大家都这样！”
季昌明声音突然高昂，表情却尽显失落。
“就像刚才说的，很多人刚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也有很多人觉得自己的意见是少数派，才选择沉默。”
林北声音一顿，又淡笑道：“要是没人敢张嘴，那就我先说！”
季昌明不禁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就算一时得势，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不会好。”
林北严肃道：“和家国比起来，个人前途实在不足挂齿！”
季昌明一时有些失神。
可是，严肃没过三秒就变了味，林北谄媚笑道：“再说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先顶着，是吧，季大高个。”
这时的林北，活像个蛊惑人心的骗子，他诱惑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正义的老季，冲！”
季昌明表情无语，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少年，而且你这句诗的作者不是什么好人吧。”
林北嘿嘿一笑，道：“有颗热血心不就是少年？再说了，那人写这的时候也是个英雄，虽然后来变味了。”
季昌明白眼道：“你怎么不带头冲锋？刚才是谁说他要先说的？”
这时的林北，哪还有丁点刚才的英雄模样，他满脸谄媚，道：“您是领导，我这小兵肯定在您的旗帜后前进啊。”
季昌明呸了一口，失笑道：“就会耍嘴皮子，行了，我说的你仔细想想···你说的我也好好琢磨，去忙吧。”
林北摸了摸口袋中好像要爆炸的手机，点了点头，快步出门。
刚出办公室，也不看信息，立马就带上一股子百米冲刺的劲头，直奔离这里最近的药店。
直到时效最长的药落袋，他才擦了擦额头汗水，长长舒了口气。
钟小艾高高在上的事后，自然需要狠狠的铁棒教育，但在这件事上，林北才是心虚的那个。
看着满屏的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林北不用点开，都能想到背后那人抓狂的表情。
他赶紧解锁，十个字的信息还没编辑完，钟小艾的电话又了过来。
林北把手机拿到离耳朵半米远的地方，才颤巍巍按下接听。
“林北！！！！！！！！你死了吗！！！！！！！”
高昂的声音刺穿扬声器，精准挠在药店售货员的笑穴。
林北看着捂嘴偷笑的售货小姐，尴尬笑了笑，赶紧对着手机做起有问必答。
“好！”
钟小艾丢下一个字，就挂断电话。
林北挠了挠头，怎么就好了，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