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布耶尔目光炯炯地看着雨修文。
“是没错啦，我是觉得他们对你的依赖程度太深了，对人类未必是好事——是不是说多了？”
雨修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不，多谢了，你说得很到位，”布耶尔点点头，踱着步子，“知识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嗯，很好的话，这确实是现在教令院的问题。不过你说的倒是有点绝对了，没必要必须等到瓶颈了才来找我。”
“啊，抱歉。”
“没关系，总体来说这对他们是好事，之后我会再同他们说说的。我发现你很有当一名优秀学者的天分嘛，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
布耶尔开了句玩笑。
“哈哈，那还是饶了我吧，你才是智慧之神，当学者可不是我的兴趣。”
雨修文苦笑一声。
“呵呵，没准你学多了可以取代我呢～”
“这个就算了吧。”
“欸～我还觉得你挺适合的呢，到时候我就可以偷懒了。”
“绝对不行。”
引导人类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累，布耶尔居然想把这个担子丢到他身上！
看着雨修文一副严词拒绝的样子，布耶尔实在忍俊不禁，心里没由来的轻松。
怎么说呢，上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同花神和赤王一起，一起交谈，欢声笑语。
可惜啊，时间流逝，时光不再，神明也会变化。
隐入眼底的一丝惆怅和缅怀，布耶尔的眼底流露出点点期盼。
曾经的友谊像是过眼云烟，两位友人只在回忆里留下点点痕迹。
一位死去，一位陷入偏执。
只愿这位相识不久的新朋友，与我友谊长存。
——————
平稳的生活仍在继续。
安德回到了教令院。
他正襟危坐，同门下的学子诉说了河流之魔神的所言所语。
无论对于这位神明的话赞同与否，学生们都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们对树王的依赖太过分了。
“知识是手段而非目的。”
这句话，被安德写在了条幅之上，供在修行处，以此来每日警醒自己。
“凡学子，应勤学好问。但若遇到问题就想到寻求树王大人的帮助，当以此为耻。”
他语重心长地对着堂内诸多青年说着。
而在数日后，大慈树王亲临，就这件事教导所有须弥学者。
自此之后，尽管仍有不少人怀着依赖神明的心理，但总体上的学术风气要变得更加独立自主了些。
布耶尔对此深感欣慰，让所有人也与雨修文见了一面。
对于这位与大慈树王一样充满亲和力的神明，人们没有表现出多大排斥就接受了。
而他与安德的那场对话，也被记在了须弥的史书上。
当然，这都是后话。
总而言之，自此，须弥学者对待学术的态度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也必将对后世产生不小的影响。
而雨修文本人，则是隐入雨林，常人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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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呼，小虎子，快跑！”
不知是几年之后，雨修文和布耶尔已经彻底熟悉了彼此，在凡人不会随意找他们的情况下，他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同时，雨修文也熟悉了这片雨林，以及雨林中的生物。
比如现在他胯下的这头巨大野虎。
它身躯庞大，斑纹千变万化，与森林的路径一致。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虎子，是毗伽罗，森林王！恭敬，要恭敬！”
毗伽罗怒吼一声，在森林的迷宫里跳来跳去，想要甩掉身上这个可恶的家伙。
“反正是老虎嘛，小虎子森林王什么的，都一样啦。”
雨修文笑嘻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身体仿佛粘在毗伽罗身上，一动不动。
“我与树王签订了盟约，我们乃是朋友，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你们的盟约关我什么事？你又打不过我，认命吧，小虎子。这片雨林让我走太容易迷路，你就驮着我吧。去，带我去找布耶尔。”
雨修文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
毗伽罗无可奈何，眼睛一转，要不自己随便把他拉到一个地方…
“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不然我把你的居住之地拆了。”
雨修文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让得毗伽罗身体一颤，“怎么会呢…”
“呵，你最好是。”
毗伽罗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想它森林王，百兽敬畏，管辖飞鸟走兽，竟然落到这般地步！
亏它当初见到这个家伙以为是个很不错的神，没想到一熟悉起来就狠狠地压迫它！
它想过反抗，但它居然打不过他，这就很憋屈了。
于是隔一段时间就要被骑一次，搞得它都不敢回家了，生怕他找上门来。
至于他说的什么怕迷路，呵，它信个鬼哦。就算雨林地形复杂犹如迷宫，但这么多年布耶尔常在之处他还是能找到的，他就是找个借口骑它！
而且布耶尔和他关系还挺好，当真是须弥之不幸！
在雨林中堪称是最好的交通工具的森林王的承载下，雨修文很快到了布耶尔附近。
在布耶尔无奈目光的注视下，雨修文拍了拍森林王的后背，和善一笑：“滚吧。”
“…”
毗伽罗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布耶尔：你快管管他吧！
在被雨修文踹了一脚后，毗伽罗跑走了。
“哼，不踹你还不走了，真是的。”
雨修文撇了撇嘴。
“没必要欺负它吧？”
布耶尔坐在那里，手指一抬，藤蔓开始生长，捆住一个接好水的杯子送到雨修文面前。
“只是让它捎我一程，没有欺负它哦。”
雨修文接过水，仍旧嘴硬。
布耶尔一副傻眼的样子，你要不问问森林王，你看它信吗？
“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能打得毗伽罗毫无脾气。”
布耶尔咂了咂舌，感叹说，“不愧是世界之外的力量。”
“世界之外么…”雨修文沉吟了一会儿，盯着杯子中的水面，清澈透亮，倒映着森林的平静，“也许吧，没准我这份你口中的世界之外的力量，在某一天有特殊作用呢。”
雨修文笑了笑。
“呵呵，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