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瞥了妇人手上一眼，又不甘心地望了望电梯方向，这才回过头来接过病历本，推开门将妇人迎了进去。
看诊完，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手机上依旧没季凌的电话与信息。
江柔从文件筐里顺便拿出一份资料，锁上门与护士作了个交待，再有病患就让其明天来就诊。
然后坐上电梯，离开门诊大楼去了外科楼，上楼层来到季凌的办公室门外。
门没关，半掩着虚开一条缝，江柔杵在门口，深深地呼吸了两口，稳稳怦怦乱跳的小心脏，这才举起手，屈指在门板上叩了两下。
“进来！”季凌不轻不重的声音在门内传来。
江柔推开门，迈步进去，反手要关门，只听季淩又道：“不用关。”
他端坐在办公桌后，垂首盯视着眼前的文件，没有抬头看一眼的打算，神情专注而严谨。
江柔缩回关门的手，走到办公桌前，季凌的刻意避嫌，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拘谨不安。
“有事？”季凌目视文件淡淡道，声音平仄，语气枯井无波，没有久未相见的喜悦，有得只是公事公办的刻意疏离。
江柔咬了咬下唇的软肉，用疼痛抵制体内上蹿的酸涩，勾勾唇梢，强行牵出一个笑容，声音尽量放轻放缓，话语里盈满期待：“季医生，晚上想吃点什么，我下班就去买菜，回家做好等着你。”
“不用，我等下有场手术要做。”季凌的语气依旧平仄。
话题已死，江柔只说了一个“哦”，僵在那里，进退两难，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没话找话：“最近你是不是很辛苦，瘦了这么多，要不明天我买只鸡熬...”
话才说到一半，被季凌语气不耐地打断：“我还有事！”
“呃，那...那你先忙。”江柔喃喃道，孤勇情绪在季凌生硬的语气里再难支撑，心被失望占据，神情落寞。
拿起文件，缓缓转过身走向门口。
季凌抬起通红的双眸，心疼如绞地默默看着江柔落寞的背影，看着她的肩头缓缓垮下。
指尖回拢深深抠进掌心，泛起不正常的白，手背上暴凸的青筋，与突兀的骨节交相呼应。
痛，能让他保持最后的理智，克制住奔过去一把将她拢入怀里冲动。
关上的房门，将相互折磨的两人一分为二，阻断了一切重归于好的念头。
门外，江柔拖着一具灵魂走失的躯壳，无意识地走着，她没有乘着电梯下楼，而是进了消防门，走楼梯下去。
心里不断堆砌的痛，让她腿脚发软，紧抓着护栏，才不至于脱力摔倒，两人好端端的感情，怎么莫名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门内，季凌再也强撑不住，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打开，夏羽哲走了出来，拍拍季凌肩头，递上去一支烟。
“欸，这又是何苦呢？”
“帮我个忙。”季凌抬起头，眼眶里湿润润的，声音暗沉低哑，似刚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又钝又拙。
“你说！”夏羽哲一屁股坐上桌子边沿，一条腿垂挂桌侧，他将香烟递到唇边，狠狠地抽了一口，再吐出一大口烟雾。
季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抵在桌面推到夏羽哲屁股旁。
“一个是给她的，另一个说你没找到我，让她帮忙带回去给我，就说是你给的利是。”
“我先捋捋。”夏羽哲颠颠两个有点份量的红包，然后一本正经地掰扯起来：
“一个给她，一个让她带给你，这个弯都快绕出江城了，这是人做的事么，自己给自己发利是，还要让别人带给你，没你这样把人当猴耍的。”
“帮么？”季凌不想跟他多做解释，佯装伸手要去夺红包。
夏羽哲见状，立即侧身躲过：“帮帮帮！”然后朝季凌摊开手掌：“你俩都有红包，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