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贵女们纵马出现在球场时，一下子便吸引了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
为首的长公主今日一身胡服骑装，绯色窄袖锦袍上用金线绣有祥云纹，腰间蹀躞带紧束，足蹬鹿皮长靴，靴尖点缀明珠彩宝，日光下熠熠生辉。
她未戴钗环，只以幞头高束青丝，额间一点朱砂花钿，衬得眉目如画，英气逼人。
这副装束引得高台上的贵女们心中痒痒，也想穿一回这帅气的男装。
“长公主的英姿不减当年啊。”
“她坐下那匹可是‘雪中踏莲’？”
“是了！正是‘雪中踏莲’。”
这“雪中踏莲”通体如雪，唯四蹄赤红如焰，乃西域可汗亲献的千里驹。
马鞍以紫貂皮为衬，鎏金马镫上刻有缠枝莲纹，马首金铃随着奔腾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那是嘉慈县主？”
“昌平郡王果真宠爱女儿，嘉慈县主骑的马匹像是此前圣上赏赐的龙骧白吗？昌平郡王竟送给了嘉慈县主。”
“还有一人是......？”
“瞧着像是前些日子同定北侯和离的那位——”
众人口中的定北侯正坐在高台的帷帐下，一眼便瞧见了马背上一手攥缰绳一手握球棍的付怀楹。
她身着利落的胡装，长发盘成男子的发髻绑上缎带，别了一根木簪。
衣间玉带环腰，衬得那腰肢极细，盈盈一握如杨柳。
今日多云，烈日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下，只有几缕金光透过云层照在大地上，也照在付怀楹白净的脸上。
她嘴角上扬，面带笑容。
那笑在山间绿野中灿如艳阳，和她在侯府的微笑完全不一样。
不过令赵肃真正意外的，还是她纵马的动作。
那是经常纵马之人才会有的熟练，对马匹的掌控十分娴熟。
赵肃并不知道付怀楹还会纵马。
更不知道她还会打马球。
看台上的侯府老夫人也紧锁眉头，赵迎坐在她身旁不屑道：“我可从没听说过她还会打马球，可别为了出风头最后成了出丑。”
老夫人低声警告她：“慎言！”
“这里可不是在侯府，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我看你怎么收场。”
“今日务必把你自己的嘴看紧了！别再惹是生非让其他人看侯府的笑话！”
赵迎不服气，但也只能撇撇嘴。
...
赛场上付怀楹手持球棍，手握缰绳在长公主身后观察对手的站位。
此处球场设在皇家猎场的范围内，占地宽广，绿草如茵。
四周以朱漆栏杆围起，场边高搭楼台，彩缎飞扬。
地面是细沙混合香料铺就而成的，马蹄踏过，尘土不扬，反有淡淡沉檀香气。
场边立八面金鼓，每进一球，便会敲响金鼓，那鼓声震天，响彻云霄。
刚才付怀楹在高台上便发现这金鼓敲响会影响马匹，若是纵马之人骑术不精，无法掌控身下的马，定会造成事故的发生。
付怀楹正要和长公主说什么，却见长公主高声与对手道：“赛场上不必身份，都拿出真本事来。”
“胜我者，赠东海明珠一斛。”
付怀楹看向对手，都是年轻的小姑娘，为首的是本朝一名武将的女儿，平日里就喜欢舞枪弄棍，骑射很是出彩。
听到东海明珠，眼中纷纷燃起了熊熊战意。
“长公主殿下莫要瞧不起我等。”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比赛开始了。
场边乐师奏起《破阵乐》，鼓点铿锵有力，为比赛增添几分惊心动魄。
长公主手持象牙金棍，纵马如飞，衣袂翻卷如霞，球杖一挥，朱漆马球如流星般划过半场，直逼对方球门。
对方武将之女也不遑多让，迅速将球拦截下来，角度刁钻朝反方向掷去。
那方向刚好是付怀楹的方向。
她也听闻过付怀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近期得长公主喜欢，临时拉来凑数的。
没想到付怀楹纵马挥杆，那球势如破竹，仅在眨眼间就射进了对面的球门。
“当——”
“红队得一筹！”
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长公主挑眉望向付怀楹：“付娘子身手还真是敏捷有力。”
付怀楹笑道：“收到长公主的邀约后特意练习过准头。”
高台上目睹这一幕的看客们也十分惊讶激动。
“真是好球！”
“那是谁？”
“你最近都没听说京中的事吗？那是兵部侍郎的庶女、定北侯的续弦，前段时间与定北侯和离了！”
“嘘，你小声点，定北侯府的人还在那边呢！”
铜锣一敲：“继续！”
轮到对面的人发球，武将之女知道付怀楹不是软柿子，于是便朝着嘉慈县主方向往对面的球门内发球。
嘉慈县主也是打马球爱好者，她迅速将球拦截下，往对面击球。
年轻的小姑娘们也不遑多让，很快将球拦下纵马往对面运球。
长公主双腿夹紧马肚子，朝着球的方向奔去，伸长手臂持杆拦截。
“付娘子接着——”
那球飞向付怀楹，武将之女紧锁眉头，紧急调转方向想要拦截付怀楹的击球，这一幕也让全场的人屏住呼吸。
赵肃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一抹浅色身影。
只见付怀楹却是球杆一转，竟将那球又传到了长公主的方向，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
赵徽也是反应极快，扬杆一击，那球速度极快冲破防线，直奔对方球门。
“当——”
“红队得一筹！”
“好球！”
全场欢呼，这一球打的可真漂亮。
赵徽朗声而笑，颊边因激烈运动泛起嫣红，她看向付怀楹，眼中笑意更盛。
刚才和付怀楹的配合那叫一个默契，就连她都有些惊讶了。
“付娘子真叫我另眼相看。”
付怀楹第一球就展现了她打马球的实力，第二球也让众人看出了她比赛作战的脑力。
有趣的付娘子。
对手们面面相觑。
只要其中一队连续进了五球，就算时间未到那也算她们赢。
“长公主她们已经领先我们两筹了，不能再让她们赢球了，等会球一定不能落在那付娘子手中。”
“我们得需有人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