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了圣人一个大忙，说罢，想要什么赏赐？”赵徽抬眸看向付怀楹。
付怀楹笑笑：“长公主既道百姓乃国之根本，那么我做这些事也只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并非为了赏赐而做。”
“圣上若要赏，便赏我几株牡丹吧。”
“那怎么行。”
“牡丹而已，本宫这多的是。你若喜欢牡丹，本宫差人从牡丹园内挑几株，等会让人送去你家中。”
赵徽摩挲着手中的棋子，道：“你聪慧过人识大体，本宫很是欣赏你。”
“这样吧，不若本宫将你送入宫中可好？”
“圣上身边的女人大都目光浅薄不识大体。你若如果伴圣上左右，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在宫中平步青云。”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中宫皇后久无子嗣，后宫嫔妃有孕的也很少，朝中已有大臣谏言广纳后宫。
付怀楹若进宫，皇帝身边就多了个能替他分析朝局的人。
赵徽看向付怀楹，一双凤眸牢牢锁定着她，似要从中看出对方内心的所思所想。
付怀楹脸色未变，却只是淡淡笑道：“长公主难道认为给一个女人最大的荣耀就是让她去给一个男人做妾吗？”
“那可是圣人。”赵徽语调悠长。
“那也是男人。”付怀楹语气平平。
“长公主明知我与定北侯和离正是因为我不愿受人摆布，更不愿一生都被锁在侯府，而后宫是比侯府规矩还要森严的地方。”
“宫门一入深似海，我不想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失去自我。”
“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是入宫，我也只能当一朵解语花，而非如长公主一般成为圣人手中的利刃。”
“长公主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更愿留在长公主身边，为您分忧解难。”
良久，赵徽喉间发出一声哼笑。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既如此，本宫也不会强人所难。”
“你今后多来本宫这坐坐，陪本宫说说话。”
付怀楹走后，赵徽便让兰香去牡丹园挑几株牡丹移入盆中送去付怀楹的宅院。
兰香领命。
赵徽又道：“算了，本宫亲自去挑。”
兰香道：“长公主如此厚爱付娘子，竟亲手为付娘子挑选牡丹，付娘子知道了一定十分欢喜。”
赵徽笑笑：“本宫的确喜欢她。”
“圣人这次赞许本宫惩奸除恶，赏赐的物件里你去挑几件，到时和牡丹一同送去给她。”
“是，殿下。”
...
昌平郡王的家眷流放那日，几乎全城百姓都出来围观。
曾经锦衣华服的贵人如今穿着囚服披头散发，个个面容呆滞如提线木偶。
即便是街旁的路人往他们身上丢菜叶子也没有任何反应。
远处马车内，红袖掀开车帘围观着这一切。
她看了很久，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曾经风光无限的嘉慈县主刘弦。
“娘子，听闻刘弦的外祖家也没有逃过一劫，全都发配边疆了。”
“没有诛连几族已是圣上格外开恩了。”付怀楹淡淡道：
“刘弦的外祖母外祖父已是高龄，大约没法活着到达边疆了。”
付怀楹看向窗外，一群白色的囚服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而背后朱雀门的城墙上还挂着昌平郡王的人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朗州有多少因洪水冲毁房屋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享了半辈子福，也该用下半辈子好好为自己赎罪了。”
——
昌平郡王一案后圣人重赏了长公主与定北侯，驸马魏宁留在了朗州监督水坝修缮一事。
定北侯留在朗州的部下也在朗州刺史的指挥下成功剿匪。
半月后长公主邀了付怀楹一同来府中赏月。
许久未见的赵迎、楚月湘、刘漱玉以及一些其他相熟的官家夫人小姐们都来了。
付怀楹到时恰好看见赵迎被人扶着坐下身，瞧着脸上喜气洋洋，长公主的神情看上去也十分欢喜。
付怀楹了然落座。
赵迎许是怀孕了。
再抬眼看向定北侯府的人时，付怀楹发现楚月湘看上去没那么开心，只自顾自垂着头喝茶。
若在往日，最擅交际的楚月湘早就与人攀谈起来了。
这时人群中一官夫人朝长公主和赵迎笑道：
“临近中秋，听闻魏娘子有孕。”
“恭喜长公主，恭喜魏娘子。”
赵迎笑意嫣然，抚着肚子对那官夫人道：“多谢夫人。”
“娘子是头一回有孕，可得小心为上。”
“这瞧着，应该才一两个月吧？”
赵迎羞涩一笑：“郎中说已有一月有余。”
算算日子，那不就是她跟随魏长珩去雍州时怀上的。
付怀楹用茶挡住了自己嗤笑的嘴角。
听闻长公主一同去雍州看望病危的魏家老夫人，第二日老夫人便咽气了。
赵徽身为长公主自然不用守孝，可她贵为长公主都减少了娱乐活动，身上也穿着浅色素衣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赵迎和魏长珩倒好，守孝期间竟还有情趣同房。
这种事魏家和长公主当然不会怪魏长珩，只会认为是赵迎身为妾室在老夫人孝期还勾引郎君。
若不是看在有孕的份上，赵迎能被长公主骂死。
“头三个月最要紧，娘子万事都得小心。”
“看样子娘子今晚的桂花酿是喝不到了。”有人打趣道：“那便多吃些桂花糕吧。”
本朝中秋有喝桂花酿和酿造桂花酒的习俗。
年年中秋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院子里埋下一坛桂花酒，等来年中秋便可挖出来一家共享这中秋团圆夜。
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迎一扫而空之前的郁闷和落寞，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等有了孩子傍身，说不定还能让魏郎将她扶上正妻之位。
赵迎心情愉快，连带着看讨厌的付怀楹都顺眼了几分。
她得意地朝付怀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在和身边的吕天娇说话。
切，装模作样。
赵迎转头和楚月湘说话，她生过三个孩子了，赵迎想找楚月湘取取经。
只是楚月湘似乎有烦心事，没有聊天的欲望，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赵迎。
付怀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让红袖去打探是不是侯府内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