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每一个人,似乎都稳稳地处在自己最日常的生活轨迹之上,仿佛楚梦幽那句沉重的“危机”只是凭空臆想,或者……只是一个将他引来的借口?
“奇怪……”
梁羽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望星塔冰凉的檐角。
楚梦幽绝非无的放矢之人,她方才在校场上的杀意更是做不得假。
可眼前这太平盛世的景象,又与“危机”二字有何关联?
是危机尚未显现,隐藏在这片祥和之下?
还是楚梦幽的消息来源有误?
亦或,她所指的“城破人亡”,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兵临城下,而是另一种更为隐秘、甚至更为可怕的威胁?
种种念头在梁羽心中电闪而过,却无一能得到合理解释。
这种表象与告知之间的巨大反差,非但没有让他放松,反而像一片浓重的阴云,悄然笼罩上他的心头。
梁羽他眼神锐利地再次仔细扫过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细节。
这片过分的宁静,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帝皇铠甲——合体!”
梁羽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遭的空间骤然凝固了一般。
下一刻,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自他体内爆发!
由纯粹的能量与法则交织而成的金色辉光。覆盖上他身躯,当最后那顶象征着无上权柄与力量的帝皇头盔落下,与肩甲完美契合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以梁羽为中心,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陨石,轰然爆发!
这便是帝皇磁场,是独属于这套至高铠甲的绝对领域。
金色的能量波纹呈球形急速扩散,并非毁灭性的冲击,却带着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意志。
波纹所过之处,天地万物仿佛都被打上了梁羽的印记。
千里疆域,无论是天狼城内喧嚣的街道、隐秘的角落,还是城外连绵的山脉、奔腾的江河,甚至地底深处虫蚁的蠕动、空气中灵气的细微流向,所有的一切信息都如同潮水般涌入梁羽的感知网络。
他仿佛化身为这片天地的主宰,一念之间,便可洞察秋毫。
城中的百姓只是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神明从空中扫过一眼,而修为稍高的修士则骇然变色,只觉得自身如同透明,所有秘密都暴露无遗。
然而,梁羽这肆无忌惮的探查,终究是触动了天狼城最核心的禁忌。
城主府深处,一间极尽奢华、灵气氤氲的待客大厅内,原本正在享受歌舞的几人,动作几乎同时一滞。
其中有两人正在主位上对弈,执白子者,是一位身穿暗紫色长袍的中年文士,他眉头微蹙,指尖的白子悬在半空。
“谁,居然在我天狼城如此放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对面,一位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劈的男子,已然放下了茶杯。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透过层层的墙壁,望向了威压传来的方向。
“霸道,且陌生。竟敢将整个天狼城纳入其感知之下,看来是位不速之客。”
他的语气冰冷,带着杀意。
“哼,不管是谁,如此行径,视我天狼城为何地?”
“道友随我一起,将其灭杀。”
紫袍文士冷哼一声,手中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瞬间搅乱了棋局。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身形同时变得模糊,下一刻便已消失在密室之中。
只见两道惊鸿般的身影,一紫一黑,快如闪电地冲出了城主府,无视了府内层层的禁制,径直朝着那金色磁场最核心、也是威压最盛的地方——梁羽的立身之处,疾驰而去。
几乎是帝皇磁场收敛的瞬间,梁羽便心生感应。
他缓缓抬起头,覆盖着面甲的目光穿透虚空,锁定了那两道正破空而来的强大气息。
“嗯?”
“对面身上这股魔气?”
就在转眼间,紫袍文士与玄衣男子便已悬停在不远处的半空,与浑身金光闪耀的梁羽遥遥相对。
强大的气息从双方身上散发出来,在空中碰撞,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仿佛随时可能被点燃。
此时,悬立于半空,身覆璀璨帝皇铠甲的梁羽,心中却泛起一丝罕见的疑虑。
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准,眼前这两位从天狼城核心之地冲出的人,究竟是属于哪一边的。
魔气,对梁羽而言并非陌生之物。
他曾在神魔之渊的当中,甚至深入其内部,与各种纯正的神魔、以及被魔气彻底侵蚀的魔物都交过手。
那些深渊魔气,或暴戾狂霸,如同失控的火山;或阴冷诡谲,宛若蚀骨的寒冰;或充斥着毁灭与吞噬的原始欲望,直指生灵最深的恐惧。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纯粹。
那是某种极致黑暗力量的直观体现,强大而直接,如同淬炼过的毒药,虽致命,却自有其“道”。
然而,此刻从对面那一紫一玄两道身影上隐隐散发出的、被他们极力掩饰的魔气波动,却给梁羽一种截然不同的、极其糟糕的体验。
这魔气……一点也不精纯。
如果说神魔之渊的魔气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之水,那么眼前这股,就像是被人反复使用、混杂了无数污秽杂质的泔水。
它并非纯粹的黑暗或邪恶,其中似乎糅合了太多“奇奇怪怪的玩意”。
一种难以言喻的污浊感扑面而来。
梁羽凭借帝皇铠甲带来的感知下,能隐约“嗅”到那魔气中混杂着绝望的灵魂哀嚎、扭曲的欲望残渣、甚至还有某种类似工业废料般的刺鼻“气息”。
它不像是一种自然孕育或古老传承的力量,反倒更像是在某种拙劣的仪式或实验中,强行将不同性质的能量、乃至负面情绪粗暴地拼接、污染后的产物。
这种混杂而劣质的魔气,并未带给梁羽面对强大魔物时的凝重与警惕,反而从心灵最深处,引发出一种本能般的、几欲作呕的厌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