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嘉动作麻利,速度也快,敲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她走的快,步子也大,在那些听到动静的护士赶来病房之前就下了楼,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好在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走廊、楼梯里面空无一人,程嘉嘉很顺利的就出来了。
完全没有干了坏事后逃亡的紧张感。
提心吊胆的俞俊生:“……”
还紧张感,他差点没担心死,生怕媳妇儿被人发现了,或者江秋白反抗伤到了媳妇儿。
不是他对程嘉嘉身手的不信任,而是他媳妇儿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易碎的玻璃人,而江秋白却是一个不定时炸弹,放任这样的危险份子跟媳妇儿同处一室哪怕一妙钟他都不放心。
俞俊生一直在门口柱子的阴影处担心的张望,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
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没发现尾巴,这才转身从不远处的树后面把自行车推出来。
一边仔细打量程嘉嘉看她有没有受伤,一边担心的询问,“媳妇儿,没出什么意外吧?”
“能有啥意外?”程嘉嘉不以为意。
她还嫌不够刺激呢!
程嘉嘉一屁股跳上了自行车后座,兴致勃勃的道:“我跟你说,江秋白那女人现在真是疯魔了,她竟然把董香香给推倒难产了……”
把自己刚刚吃完的瓜一股脑儿的告诉了俞俊生。
哪知道俞俊生听了却沉默了。
程嘉嘉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晚上天黑也看不见表情,就用手捏了下他的腰,“怎么了?咋不说话?”
自行车龙头一拐,“嘶~”
俞俊生倒抽一口冷气。
无奈的看了一眼程嘉嘉,“我只是在想,还是我太没用了,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报仇还得你亲自去,让你涉险。”
身为一个男人,遇事保护不了媳妇儿,真挺有挫败感的。
特别是听程嘉嘉说了董香香的事后,江秋白现在在他的心里的危险程度又上升一个等级。
程嘉嘉没放在心上,还顺嘴安慰人:“这有什么?你也知道我力气大的,你和我擅长的领域不一样,咱俩的家庭分工也不一样不很正常,我还羡慕你脑子好使呢,那些机械图纸看一眼就知道是啥。”
“别想七想八的了,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比,就是自寻烦恼。”
“你啊,就是想太多!”
俞俊生有一点点被安慰到,很快就不纠结这些了。
媳妇儿说的没错儿,不要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相比。
虽然不如媳妇儿力气大,可他也有其他方面的长处。
把自己哄好后,俞俊生就有心思关注刚刚听的八卦了。
他好奇问:“江秋白为啥要推董香香?要推也是董香香推她吧?”毕竟江秋白跟人家男人睡了,这点是个女人都忍不了,就跟男人忍不了媳妇儿出轨一样。
问到点子上了,程嘉嘉呵呵一笑,“我觉着肯定和董香香小弟找的那份儿工作有关系。”
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工作,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倒是没想到董香香有这个能耐,能从江秋白手里抢走工作。
对于这个工作是江秋白的这一点,程嘉嘉很笃定。
毕竟是原书的女主嘛,总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
“媳妇儿,今晚我们没有来过医院,董香香的事儿咱们也当不知道。”
至于江秋白会怀疑谁敲断了她的腿,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知道了!”
风声里回荡着程嘉嘉不情不愿的声音。
俞俊生也在卖力的踩着自行车。
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虽然媳妇儿说的有些道理,可如果自己强大到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不敢来招惹,媳妇儿是不是就不会涉险了?
两人很快逃之夭夭。
但对于东城区的医院来说,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白天有断腿女人推到孕妇导致大出血难产。
晚上那个断腿的女人的腿就被人彻底敲碎了。
整个过程中的曲折不足以对人细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江秋白一醒来就被告知自己的腿粉碎性骨折,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以后即便恢复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她完全接受不了,在病床上发疯,想打人,想杀人。
“啊啊啊!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我怎么可能瘸?!”
“你们是不是跟这个老虔婆合起伙来骗我?!”
凭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天杀的老天爷一点儿也不公平!
她用力的把枕头、被子都扔出去,猩红着眼,状如疯癫,“有人害我!有人害我!你们去抓啊!”
医生和护士们都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生怕自己被不小心殃及。
不过这种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情况他们也没少见,有着比较丰富的应对经验。
叫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联手把江秋白压制下来。
又给狠狠扎了一针镇定剂,人才消停下来。
常大芬捂着胸口,在一旁看的心惊胆颤,就连江秋白污蔑她和人合谋骗她都没记起来反驳。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的瘸了,不但瘸了,现在看来还疯了!
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儿媳妇儿了?
……
任家这边,
虽然孩子平安出生了,可到底比不上足月生的孩子壮实,哭声细细弱弱的像是奶猫叫,把关爱莲这个新上任的奶奶心疼的不行。
搂在怀里,一边哄一边骂:“哦哦,奶的好孙子,都怪江秋白这个黑心烂肺的,要不是她害的你早产,奶的大孙子一定长的壮壮实实的,哪用受这个罪?”
又幸灾乐祸道:“不过这女人也有报应了,昨晚上不知道谁把她的腿敲断了,今早上还在病房里发疯呢!”
这事儿闹的挺大的,医院里差不多都知道了。
毕竟这事儿确实离奇,再加上医院里也展开了调查,但都一无所获,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也流传的更广了。
“听说她的腿以后也不能正常走路了,活该!这就是害我大孙子的下场,是不是哟?”
毕竟是早产儿,身子弱,玩了一会儿就精力不济闭上眼睡了。
关爱莲这才把孩子轻轻放在董香香的身边。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儿媳妇儿她就恨不得昨晚那人把江秋白的左腿也给敲了!
“哎哟,奶的乖孙真是可怜哟!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奶!”
董香香毕竟大出血,生完孩子后整个人也十分虚弱,出了产房就一直在昏迷,连奶水都喂不了。
关爱莲只能指望老头子去外面弄点奶粉过来,反正咋样都不能饿着她的大金孙!
其实董香香已经醒了,只是眼皮子睁不开。
刚刚婆婆说的话她全听见了,江秋白竟然被人敲断了腿?!
董香香现在就跟婆婆一个想法,活该!
哈哈哈哈,果然,贱人自有天收!
董香香这么一乐竟然就乐醒了。
她虚弱道:“妈……”
关爱莲一阵惊喜,“哎哟,你可算醒了!”
“我的大孙子有奶喝了!”
关爱莲都没顾得上开着的房门,直接掀开董香香的衣裳,想把奶娃娃凑过去。
那粗鲁直接的动作让董香香直皱眉,一手拦住,提醒她,“妈,妈,小宝还睡着呢,还是别吵醒他的好。”
“也是,瞧我,这是昏了头了。”
关爱莲只能遗憾的看了眼董香香的粮袋子。
那眼神看的董香香心里不舒服极了,就好像她就只是给孩子喂奶的奶牛似的。
不过也清楚婆婆向来瞧不起自己一个农村户口,计较这个没意思。
转而问道:“妈,我刚听你说江秋白的腿被人敲断了,是怎么回事?”
关爱莲就把昨天在产房外跟郑海洋的拉扯和江秋白的报应全都一股脑儿告诉了董香香。
“那可真是活该!”
董香香听的痛快极了,并且心里十分感激那个敲断江秋白腿的人。
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虽说有了400块,可也平复不了董香香心里对江秋白的恨意。
是的,恨意。
若说之前只是对江秋白抢了自己男人这件事有敌意,想事事压她一头出口恶气,那么在经历过江秋白害的自己难产还差点一尸两命之后,董香香对江秋白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只有恨意了。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的!
她就不怕自己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会被抓去坐牢吗?!
董香香感受着还在疼痛的身体和虚弱无力四肢,在心底发誓。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这女人就别想过什么好日子。
于是,江秋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多了一块绊脚石。
……
郑家和任家的这次矛盾表面上就用这400块钱化解了。
问题是郑家现在就算把老鼠洞掏了都掏不出400块来。
并且自从郑海洋的名声变臭后,也没什么人愿意借钱给他了。
郑海洋只能去找副主任,对于会发生什么他也心知肚明。
pg一阵难言的疼痛,郑海洋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顶,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有过后悔吗?
不,他不后悔!
如果不走这条路,他现在就是厂里一个扫厕所的,哪能回到保卫科?
他不可能后悔!
忽然,旁边一只肥短的手捏着一摞大团结拍在了他的胸上。
“小郑啊,这钱你拿去花,别说还不还的了,我也不缺这个钱,至于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
“别让我等太久了哈。”
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郑海洋心里一凛,连忙保证:
“我知道的,您放心,我肯定尽快给您办好。”
他知道这人已经没耐心了,自己必须尽快把人弄来。
……
机械厂。
技术科又攻克了一个难题,让厂里的产能提高了2%,俞俊生最近跑上跑下的给各个厂办公室送资料十分忙碌。
他“蹬蹬蹬”的下楼梯,准备给厂长秘书送一个需要签字的资料。
没成想半路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郑海洋。
他穿着保卫科的制服,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
只是看自己的眼神别那么欠揍就更好了。
俞俊生不客气的开口,
“干嘛呢?好狗不挡道懂吗?”
反正他俩从来就不是什么能友好相处的关系,也不怕得罪人。
郑海洋:“!!!”
妈的,骂谁是狗呢!
想到自己的目的,郑海洋忍了忍气。
他眼神略显嫌弃的上上下下扫了俞俊生半晌,“看你在技术科混的也不怎么样嘛,都沦落到给人跑腿儿了。”
俞俊生:“……”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沦落成这样了?
见他不出声,郑海洋以为自己说对了,继续道:
“我记得你们科那个圆脸的小子原先不如你,现在都受你们科长重用了吧。”
说完,他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一副求认同感的样子,“可见在这厂里,没个背景想混出头,难啊!”
“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我也不忍心看你就这么被那个关系户欺压,改天带你去见个人咋样。”
郑海洋一脸“看吧,我把你当兄弟”的模样。
郑海洋对自己的这一套说辞十分自信,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能够往上爬的机会。
他自以为俞俊生肯定会动心。
只要动了心,接下来就好办了。
然而,却见俞俊生眼神诡异的扫了他一眼,忽然出声: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不就是卖勾子的吗,我可不好那口儿。”
他皱眉严肃道:“我警告你,你可别打我主意啊!”
“我的勾子不值钱,比不上你。”
郑海洋:“!!!”
郑海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他什么意思?
俞俊生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当成、当成什么了,这狗东西!
他跟鸭怎么能相提并论!
郑海洋气的发抖。
郑海洋还以为自己这事儿瞒的挺好,实际上厂子里的人包括院儿里的,谁不猜测他这回恢复工作是怎么来的。
劲爆的,清水的,都在大家伙儿的脑子里演练了百八十次了。
只有他自己还觉着自己清清白白一白莲花。
哼,不知所谓。
见人脸色青青紫紫比放烟花还好看,俞俊生满意了。
他心里隐约有点数,郑海洋这是想拉自己下水,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刚刚那么说既是故意膈应他的,也是一种威胁。
意思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别来惹我,不然惹毛了老子给你全漏出去。
他本以为自己表现的够明显了,郑海洋要是个聪明的就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郑海洋忽然带了一个面容严肃,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来了大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