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微蹙，这个修罗败兵主将竟没有像其他修罗兵那样化为鬼火消散，这倒是有些反常。
握紧噬雷龙影，我一步步缓缓靠近，每一步都踩在地上的碎骨与血酒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帐外的夜风灌入破口，吹动着散落的帐布，阴影在地上扭曲晃动，让人看不清他是否还有生机。
这家伙毕竟是修罗主将，修为远胜普通校尉，难保不是装死偷袭。
我不敢大意，指尖凝聚起一缕九煞阴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离他还有丈许距离时，我停下脚步，沉声喝道：
“别装了，快起来受死。”
地上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只有背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鬼哭，更添几分诡异。
我眯起眼，决定再试探一番，手腕轻抖，一道细微的雷光从噬雷龙影剑尖射出，打在他的腿上。
依旧毫无反应。
难道真的死了？
我心中疑窦更深，却还是保持着警惕，继续缓步上前，准备一探究竟。
我稍稍放松警惕，继续往前迈步，同时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修罗主将。
就在脚尖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噗”的一声闷响，那家伙的尸身突然爆开，一股浓烈的紫色雾气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腥甜气。
“哼，果然有诈！”
我心头一紧，连忙捂住口鼻后退，可那雾气蔓延极快，还是有少许钻入鼻腔。
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拖拽着，坠入了一片混沌。
幻境骤生。
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幽暗潮湿的地牢，石壁上渗着黑绿色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爷爷和茅山道爷程归真被铁链锁在对面的石柱上，他们的魂魄黯淡无光，虚弱得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
“爷爷！归真道长！”
尽管理智告诉我这是幻境，可看到他们受苦的模样，心脏还是像被攥紧了一般剧痛。
我几乎是本能地快步向前，挥出手中的噬雷龙影，两道紫金雷光裹挟着剑气呼啸而出，“铛啷”两声，锁住他们的铁链应声而断。
爷爷和归真道爷的魂魄缓缓飘落，我纵身一跃，伸手想去接住爷爷的魂魄。
可就在指尖触碰到他的刹那，爷爷那张平日里慈祥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双眼翻白，嘴角咧到耳根，猛地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我的脖子咬来！
“孽障！”
我心头一寒，虽有不忍，却也不敢迟疑，一道阴煞鬼气骤然拍出，正中他的头颅。
“爷爷”的脑袋像摔碎的西瓜般爆开，黑血四溅。
几乎同时，身后风声骤起。
归真道爷不知何时手持短刀，眼神阴鸷地刺向我的后心！我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出，精准无误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噗嗤”两声，两个身影化作绿色的鬼火消散，周围的地牢景象也如玻璃般碎裂，幻境瞬间破灭。
我猛地回过神，只见一道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青岱山营地外逃窜，正是那用幻术脱身的修罗主将。
“该死！”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悔意。
以我如今的实力，破解这种低级幻境本是一剑之间的事。
只是，救爷爷的执念像个魔咒，这些年一直萦绕在心头。
它既是支撑我闯过重重险关的动力，也成了我最容易被攻破的软肋。
刚才，即便第一时间就识破了幻境，可当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时，我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救人。
爷爷养育我长大，程道长传授我什么是大道，他们于我恩重如山，哪怕明知是假，也终究狠不下心冷眼旁观。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竟让那修罗主将逃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噬雷龙影，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青岱山营地的事还没了结，而他，迟早会成为我剑下的一缕鬼火。
眼下，应该先稳住这群群龙无首的修罗溃兵了才是正解。
杀光主帅帐内的所有修罗军官后，我没有停留，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返回了牲口棚。
棚内的罗刹鬼奴们大多已经昏昏沉沉睡去，只有几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着，透着对未来的茫然。
我在阴影里找到了蜷缩着的小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
“起来，跟我走。”
小悟猛地惊醒，看清是我后，被我身上尚未散尽的杀气与冷冽气质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他大概以为我要带他逃跑，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着牙跟了出来，毕竟在这修罗营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被灭口的风险。
凭借着对营地布防的熟悉和手中的噬雷龙影，我带着小悟避开了零星的巡逻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穿出了青岱山大营，来到营地外一座枯死的老槐树下。
此刻，血色的月光正透过枯枝洒在地上，将树影拉得扭曲而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战后的血腥与草木腐烂的气息。
我抬手取下脸上的红色罗刹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月光下，小悟看清我的模样，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一个“红面鬼奴”竟长着这副模样。
“其实，我是地府十殿阎罗之转轮王薛礼。”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先前在炼狱火海，修罗界那十万先遣军，便是败在本王手里。”
小悟惊得后退一步，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见你虽为罗刹鬼奴，却心存善念，没有同流合污，更没有被这罗刹界的等级压迫磨去良知，所以才选择救你。”
我继续说道：
“而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可以回你的罗刹城，继续做个最底层，最卑微的红面鬼奴，每天为一口吃食挣扎，随时可能被更高等级的罗刹或修罗随意驱使和打杀。”
“第二，留在我身边，做我最忠诚的副将。
“我会推翻现在愚昧肮脏的罗刹界制度！将来，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罗刹界，一个强大、平等、自由，没有等级划分，没有鬼奴与贵族之分的罗刹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