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峰站在一旁，看着柳如烟收拾行李的身影，心中满是酸涩与愧疚。
沉默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说道：“如烟，我送你回海城。”
柳如烟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一路你身体不便，我放心不下。” 王云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而且，到了海城，我也该去你家里请罪，向你的父母坦白这一切，是我犯下的错，不能让你独自承受。”
柳如烟苦笑摇头：“没必要，我不想让爸妈再为我操心，他们年纪大了，我怕这事儿会气坏他们。”
王云峰面露惭色：“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去，让他们骂我、打我都好，总好过你一个人扛着。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难以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但至少要面对该面对的。”
柳如烟眼眶泛红，她知道王云峰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况且，内心深处，她也有些害怕独自面对家人。
柳如烟回学校请假，王云峰则怀着如铅般沉重的心回去跟欧阳雪汇报。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柳如烟那句疲惫又决绝的 “我回海城，至少能回到家人身边”，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针，刺痛着他的良心。
从昨天知道柳如烟怀孕，他就开始回避，回避对柳如烟的责任，回避对欧阳雪的交代。
他谁都不想放弃，可是两个都要，那么有可能两个都会失去。
王云峰一进门，便看到欧阳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复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静谧海面。
这平静让王云峰更加无地自容，他甚至宁愿欧阳雪对他大发雷霆，那样或许还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他嗫嚅着，将在医院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医生对柳如烟身体状况的担忧，胎儿目前的大致情况，还有柳如烟那一脸的憔悴与无助。
欧阳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只是偶尔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欧阳雪知道柳如烟决定回海城时，她沉默了。
实际上，女人的直觉非常准，当得知柳如烟怀孕，欧阳雪下意识地就想到这个孩子是王云峰的。
从最初发现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异样时，她心中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一直不愿去直面这残酷的真相。
如今柳如烟明显是不想打扰他们，独自回去疗伤，欧阳雪本想着柳如烟离开对三个人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内心深处，那被背叛的伤痛依旧如影随形，怎么也挥散不去。
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给家具都镀上了一层落寞的金边。
欧阳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身姿依旧挺拔，可脸上的疲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怀孕的身子让她行动略显笨重，她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像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孩子，又像是在给自己力量。
许久，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投向站在一旁，像个犯错孩子般的王云峰，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让柳如烟回去吗？”
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欧阳雪在问他，问他到底要怎么办？
她的声音平静，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波涛。
王云峰低着头，不敢看她，他感觉那目光好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欧阳雪应该对他很失望，实际上他即使重活一世，也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没恋爱过，这辈子对象还整多了，稀里糊涂就把生活搅成了一团乱麻。
他在心里苦笑，曾经幻想的幸福生活，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是自己的贪婪好色，是自己的不坚定。
此刻，面对欧阳雪的质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清楚欧阳雪到底什么意思。是希望他挽留柳如烟，还是彻底断了联系？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吵。一方面，柳如烟如今怀着孕，身体虚弱，孤苦伶仃，他实在狠不下心不管；另一方面，欧阳雪是他的妻子，多年的感情和即将出世的孩子，让他对这个家有着深深的眷恋和愧疚。
欧阳雪见他久久不说话，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提高音量：“王云峰，你哑巴了？我在跟你说话呢！”
王云峰猛地一颤，回过神来，慌乱地抬起头，看向欧阳雪。
只见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雪儿，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云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助和绝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犯下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可柳如烟现在的情况，她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要是不管，她可能真的就毁了。”
欧阳雪冷笑一声：“呵，你这是终于承认了？我要是不让你去照顾柳如烟，你是不是还打算瞒下去？” 说着，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砸落在她的手背上，洇湿了一小片布料，宛如她破碎的心，再也拼凑不回曾经的完整。
王云峰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落泪，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入。
他心疼不已，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擦，手刚抬起，却又瞥见欧阳雪眼中那混杂着愤怒与失望的冷意，瞬间僵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亲手铸就的鸿沟，正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难以再触碰到曾经最亲近的爱人。
“雪儿，我…… 我从没想要瞒你。” 王云峰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干涩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事情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混蛋，我对不起你。”
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心的懊悔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如今他跟大多数出轨男人一样，悔不当初，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欧阳雪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目光直直地刺向他：“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难的日子，我以为....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好下去。可....可你们为什么？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好朋友，好舍友。”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还是我不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