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风追上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了川独自立于魔尸堆中，长剑随意插在脚下的土地上。
柯乏的尸体被她放在剑旁边。
了川行于尸堆当中，掌中灵光流转，一枚枚阵旗精准插入脚下焦黑覆雪的土地。
李晨风停在了战圈之外。
他的到来，了川自然感受到了。
不过作为名单中的一员，她也懒得去将人驱逐或是把人打晕丢一旁去。
在布下献祭复活阵后，她召剑而出，一步抵达李晨风身旁。
刚一落地，李晨风便抽剑而出，直指向她。
“这不是献祭复活阵，你究竟在做什么？！”他冷声质问，眼中包含杀意。
“想知道就去问阁主。”了川对指向她的剑视若无睹，转身望向阵中。
李晨风紧皱着眉，眼看她毫无惧怕之意，甚至都没想理会他的举动。
连握剑之手都背负于身后。
一时间有种，气都没处使的感觉。
因为了川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
他的举动简直就是空气般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头遭有这种无力感，将剑缓缓放下。
“你应该庆幸的。”了川在他放下剑之际忽然开口，“自我被阁主救下之后，一切以敌意对我出剑的人，都死得很惨。”
“你！”李晨风刚压下的怒意又被挑起，剑身微颤，终究没再举起来。
他已经不是年少时那般鲁莽的人。
方才剑指了川的那一瞬，他的确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意。
那绝对不是错觉。
倘若不是他认识晏琅，是晏琅的好友。
恐怕那时候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了川绝对有这个实力。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强行压下，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所以，你究竟在做什么？”
“将人复活，阵的确是献祭复活阵，不过是多了些东西，你不是阵修吧？”了川斜睨他一眼。
那眼神轻飘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感受到自己被人看不起的李晨风那叫一个受气，偏偏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的确不是阵修，也看不懂眼前这阵法跟献祭复活阵有什么区别。
献祭复活阵他就真切的见过那么两回，一回是多年前自潭山见的。
一回是不久前在天溯城外见的。
只能看出不一样。
了川见他无话可说，轻嗤一声，收回目光看向眼前。
随着阵法运转，魔族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阵中血光、灵光渐盛，将柯乏包裹其中。
李晨风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魔族的尸体化作飞灰，而柯乏的身体，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恢复生机。
而是渐渐融化，与血光、灵光融合在一起。
见到这一幕的李晨风倏地睁大双眼，“仙师！”
他想要冲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无法动弹。
朝脚下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双腿被地面上攀爬而起的霜雪所禁锢。
他扬头怒视了川。
了川神情平静，“怕你捣乱而已，人死不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家阁主吗？”
一句话，让愤怒的李晨风冷静下来。
是啊，他难道还信不过晏琅吗？
可，可柯乏的尸体……
他张了张嘴，望向阵法当中。
柯乏的尸体已经完全消失，连同骨架都化开融入这血气与灵气当中。
被符纸束缚的神魂化作小小的金光，在血气与灵气当中徘徊。
见时间差不多了，了川抬手，用剑划破掌心，紧接着催动血气，涌入阵中。
血气翻涌入内，迅速汇至阵法中心。
原本的血气与灵气受到牵引，缓缓靠近。
在了川控制的血气牵引下渐渐凝聚。
血光刺目，平稳流转的灵力骤然扭曲。
了川双手变换。
阵内属于她的血气也化作一双手，强行将血光与灵力揉捏在一起。
阵法中心的光芒越来越少，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型轮廓。
李晨风屏住呼吸，眼看着那道轮廓在血光中渐渐清晰，显露出柯乏的容颜。
“这是……”李晨风喃喃道。
了川冷声道：“重塑肉身罢了，她的肉身被天道侵蚀太久，早已不堪使用，阁主让我帮她重塑。”
“什么天道侵蚀？我怎么听不明白？”李晨风一头雾水，感觉自己像个呆子一样。
“你不用明白，她听得懂就行。”了川看着说话间，已经睁开眼的柯乏。
柯乏最先恢复的是听觉，自然听得见她刚刚的那一番话。
她眼眸清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的力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我的身体……恢复了？”
被天地所排斥的存在，在仙境、外界消耗多年灵力，她的身体早已发生了变化。
而此刻，她的身体仿佛回到了大乘境巅峰之时，身为正常人该有的感觉。
阵法的力量随着柯乏苏醒而渐渐变弱。
了川将阵中残余的所有力量汇入柯乏体内。
继而在她望来的诧异目光中，勾起唇道：“恭喜你，你又活了。”
“……”
这话，柯乏倒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缓缓挪动双脚，朝前走几步。
很快便适应了这副重塑的躯体。
连同体内的灵力也随着她的适应而与她融为一体。
“这一切都是……晏琅的安排吗？”她开口，有些迟疑的问。
“是，本来你可以死早点的，但你死前那番话让我觉得，你还是痛苦到死比较好。”了川说话比李晨风还要直白、不客气几分
被禁锢在原地的李晨风听得嘴角抽动。
好气人。
原来他以前这么气人吗？
不对，了川比他气人多了。
“能不能把我脚下的禁锢解开？”他忍无可忍的问道。
了川闻言，似乎才想起来，侧眸看了他脚下一眼。
禁锢当即解开。
李晨风快步朝着柯乏跑去，“仙师，感觉如何？”
“很好，比以前好。”柯乏答道，带着他走到了川面前。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
了川就抬手挡在了面前，“你想说什么不必跟我说，我不传话，只是照吩咐办事。”
柯乏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好半晌才重新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是何安排？”
“有必要跟你说吗？”了川疑惑歪头。
柯乏：“……”
李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