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不离才缓过一口气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亦或是恐慌，颤声道：“果、果然……你果然是……华、莹！”
他心绪滔天翻涌，激得眼眶血红。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极端激烈过，脸上青筋暴跳，眼球里的血色蔓延开，一股血泪直接从眼角流了出来。
那是他情绪过激，气血逆流导致的。
华莹几根银针落下，硬是把那股气血给他压了下去，道：“莫急，若是不小心气死了，我方才这么大半天就白忙活了。”
可他怎能不急。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早就是她设计好的。
他的今日，也是她一步一步安排的。
亏他一直以来，竟对她深信不疑。
那个什么土方，定然不是真的对他身体有益的方子，否则他不会后来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思及此，他除了急怒攻心，甚至还有两分毛骨悚然，他满口血红，也不知是先前被打出来的血还是咬紧牙关咬出来的血，肯定道：“你给朕的土方，到底是个什么方子！”
华莹道：“那方子是能排出油脂，可也损脾胃脏器，慢慢耗尽身体元气，直至五脏六腑负荷过重，难以运化，最终只能慢慢衰竭。”
不离眦眼欲裂道：“可你也喝了，为什么你没事！”
华莹不吝给他答疑解惑道：“我没吃下午茶，比如山楂和柿子这两味药引。”
不离恨极道：“你这个奸诈歹毒的女人！是你挑唆朕和相父的关系，是你设计让朕恨上刘雍，再一步步给朕出谋划策，让朕杀掉他的对不对？”
华莹反问：“我若不给皇上出谋划策，皇上一旦得到时机，就不会杀刘雍？”
不离的心思，她都知道得透透的。
她淡淡又道：“你是刘雍一手教养长大的，他选择你不是因为你优秀，反倒是因为你足够平庸，亦好掌控，他才会纵容你狠你坏。
“你倒也没让他失望，在他的庇护下坏透了骨子，全南玳上下无一人希望你好活。你认不清你是依附谁而活，只想着掌控所有人，你不想受制于他，做梦都盼着能杀了他。
“说到底，我只是让这时机提前到来罢了，刀在你手上，捅死他后你还为此欣喜若狂不是么。
“现如今你说都是我挑唆设计，未免有失偏颇。”
不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华莹从药箱里取出药丸来给他吃下，他紧闭着嘴，即便是华莹撬开他的嘴他也不肯吞咽。
华莹道：“不是最怕死的吗，现如今却不怕了？”
他只是不想让她得逞，不想看她这么如意。
可华莹也有办法，将药丸化了水，叫谢不若来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下。
华莹看着他歪头挣扎的模样，道：“你若有勇气，也可选择咬舌自尽。不过即便你把舌头咬下来，我也会尽我所能救你的命。”
不离满嘴血水和药渍，他道：“你不是最恨朕吗，你还救朕？！”
他咧嘴笑起来，“你千方百计救朕，你让你那死去的徒儿情何以堪？只怕他要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