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愚蠢又无知
工厂四周留有平坦的空地，周围移栽了一圈的枫树，虽然现在只比普通人高一个头，但等到几十年后它们全部长成大树，工人们坐在树下聊天乘凉，岂不美滋滋。
看着树出神的木兮兮被项雨喊回神，“妹，你这些东西放哪里？”
“我来了。”
机器设备在木兮兮到之前就安装好了，那些师傅都是何熊安排来的，就算木兮兮不在，他们也是安装到位试运行没错才离开。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打扫卫生，购买食堂餐具，食材可以等到工人们上班前一天再买，否则会坏。
这边忙忙碌碌，部队办公室，一群领导坐在一起消化着惊人的消息。
燕司令扫了一眼众人，语气略微有点得意洋洋道：“多亏了兮兮这孩子，解决了我们的大烦恼，比她大哥厉害多了！”
他们作为自封的娘家人早就知道木兮兮要办厂的事，但事情没落实之前不好声张，这下可以好好炫耀炫耀了。
副旅长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木同志真的没骗我们？”
祁谕不乐意的看着他，“我媳妇的厂子都建好了，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副旅长喉头一哽，臭小子就会气他，要不是实在优秀，他……他肯定，哼，懒得理他，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找到木同志那种优秀的孩子当媳妇的？
“行了，祁谕不会开玩笑，倒是我们军区真的要记着木同志的贡献了。”这位旅长姓荣，叫荣浩，是张恩情那位妇女主任的男人。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随军家属的安置一直是个大问题。
当初鼓励家属随军是为了军人考虑，希望他们在战场上能顾虑着自己的生命，家里人还惦记着他们。
也不希望那些媳妇孩子，父亲母亲几年都见不上儿子丈夫爸爸一面，但随军的人越来越多，部队里能给出的工作却有限。
很多家庭都是一个军人养着一家五六口人，七八口人，其他人在家待着没有一点收入。
人闲了就爱搞事情，这家吵那家闹，军队的风气都被带坏了，搞得他们头疼。
木兮兮同志说了，她的工厂可以从部队招人，但必须达到她的选人标准，希望部队可以配合。
别到时候她这里招人，那些军属们拎不清脑子觉得工厂是部队的，招什么人由部队领导说了算，又给她送些关系户进来，她是不容许的。
这也是木兮兮考虑过后才让祁谕给领导们说一声的原因。
说来工厂跟部队没有一点关系，完全是她自己的事业，但她知道肯定有人会闹，到时候免得部队为难。
燕司令很是赞同：“兮兮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会尽力配合。”
祁谕点头，虽然媳妇很能干，但有这些老头子保驾护航他更放心。
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木兮兮忙了一天回来就被堵在路上，虽然她做好会被人缠着问的准备，但确实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好些人她都不认识。
“兮兮啊，你下班了，累不累？喝点水。”
赵婶子挤开说话的人，沉下脸道：“什么兮兮不兮兮，兮兮根本不认识你，少在这混脸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骂兮兮狐狸精。
现在有求于人家你又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脸真大，我呸。”
赵婶子看向木兮兮才笑起来，刚才那个是厚脸皮的，其他人虽然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她们也清楚自己跟木兮兮不熟，全都委托她帮忙问了。
“婶子，你们这是？”
往常这时候大家都正在做晚饭。
“嗐，这不是听说了你自己办厂，我们太惊讶，忍不住来问你。”
青溪县也有厂，但人家招工都是要考试，文化人，要不就是有关系的那种，直接内部选拔，哪里轮得上她们。
最主要人家都是满员，根本不招工。
如果木兮兮办厂是真的，那她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厚着脸皮也要给自己找份工作。
所以才着急忙慌一堆人把木兮兮堵在路上，她自己也觉得没脸。
“是真的，过几天就正式招工了。”
“哇，是真的，我们没听错！”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惊叫起来。
“我，我们能不能参与招工啊？”
所有人齐齐安静下来，屏着气等木兮兮回答。
“可以，有意愿的都能来，但工厂有自己的选人标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
木兮兮耐心解释。
这话又像一瓢冷水泼在她们火热的心头，心里担忧自己进不去。
“标准是啥？必须要识字吗？年龄大的要不要？”
“对，女娃要不要？我女儿虽然年纪小但可能干了。”
……
一群人又吵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木兮兮根本听不清。
“停，不同的岗位有不同的要求，明天我会把标准贴出来，你们自己去看。”
“但我先说好，不管什么岗位，必须讲卫生爱干净，人品也要好，否则无论你多优秀我都不会要。”
木兮兮大声喊道。
“好了好了，让兮兮回家吧，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能不能进明天自己看通知栏。”赵婶子挥挥手把大家赶走。
“兮兮，真的太感谢你了。”
木兮兮这一出可是帮了不少家庭啊。
“没事，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两人没多说，赵婶子就催着木兮兮快回去休息，现在她就是大家的宝贝疙瘩，一点不能坏。
回到家，木兮兮懒洋洋的趴在祁谕背上，“老公。”
察觉到她的疲惫，本来想跟媳妇贴贴的祁谕还是心软了。
从灶台上抬开锅，转身像抱小孩似的把木兮兮掂一掂，一只手捧着她屁股，另一只抚摸脑袋。
老夫老妻的，木兮兮也没了刚开始的害羞，直接把脑袋靠在他肩膀。
“是不是累了？待会洗完澡我给你按摩，要不要体验一下老公的手艺？”
“正经吗？”
木兮兮这个大黄闺女，开口就上高速。
祁谕勾唇轻笑，“不动你。”
媳妇累成这个样子他还想着那档子事，又不是禽兽，自己媳妇自己心疼。
陌陌今天跟着小虎子到处跑，回家饭都没吃就睡着了，要不然现在肯定是黏着妈妈。
果然，可能是在梦里进修了，祁谕的手艺还不错，按着按着木兮兮就睡着了，看着媳妇被枕头挤压嘟着的红唇，祁谕心痒痒的低下头去，关灯把媳妇抱在怀里。
……
陌陌被祁谕送去托儿所，她睡醒就直接吃了剩下的早餐。
各个岗位的选拔标准和人数木兮兮一早就贴在了公告栏，那些等了一晚上的人起了大早正赶上木兮兮过去。
“面试时间是中午一点，地点在工厂，具体位置表格上有，你们把信息填写清楚，不识字的请人帮忙，下午一起带着来。”
说完话都没停留就一溜烟跑了，那些还想问问题的人吸了一口灰。
这些表格是她自己打印的，一部分放在了公告栏那里，想去的人自己拿表格填写。另一半她要拿去城里发。
几张单子她没一会就发完了，工厂起步她没打算招太多人，所有岗位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个人。
她提前叶丽娜去工厂准备，她到的时候还挺像模像样的，几张桌子拼接在一起，铺着红布，两个瓷杯装着水，桌上放着几支笔。
“你可以啊。”
叶丽娜被夸傲娇的昂着头，“那可不，我也是个聪明人。”
她俩没等多久，人就来了。人挤人的往前站，木兮兮皱起眉头，“大家排队，每个人都能轮到，否则就请离开。”
那么多人发生踩踏事故她就摊上大事了。
嗯，保安也要尽快，回家问问祁谕有没有退伍的战友，军人用着安心。
“好，我们马上排队。大家排队，别挤了！”
这人吼一嗓子大家还真老老实实的排起队来，木兮兮两人对视一眼，潘婶子可用。
表格只是一份基本信息，最主要的还是看人。
说着要找工作，但总有些人心存侥幸。
“你看你这指甲，里面的泥比我头发还黑，你是一点不洗啊。”叶丽娜气呼呼的道。
偏那人还不以为然，“我们庄稼人指甲有泥是正常，跟我找工作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王老太太，你没看我们选人标准吗？六十岁以上不要，你都七十七了不在家歇着，跑来逗我们玩呢。”
其实这王老太太不合格的不只年龄，还有人品问题，小偷小摸没少干，脸皮又厚，跟曾老太婆就是一丘之貉。
不过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给她留点脸，叶丽娜才用年龄拒绝。
可惜这人不知好歹。
“哎呦，七十七又咋了，能干就行。我这老太太你们捡着就偷着乐吧，啥都能干。”
“就是这工资有点低了，我觉得一月七十块钱才配得上我，不过我不贪心，六十我也能接受。”
其他人皱眉，都是家属院的，哪个人是什么德行大家一清二楚，这王老太太简直不要脸。
木兮兮没出声，她想看看叶丽娜会怎么处理，作为副厂长她必须立起来，拿捏得住人。
叶丽娜皱眉，冷嗤一声道：“别给脸不要脸，用年龄大说话是给你面子，你倒是倚老卖老。”
“话摆在这里，我们工厂不需要偷鸡摸狗的人，也不会要随地大小躺讹人的人。”
“怎么？还要我说的多清楚。”
被戳破想法的王老太婆脸色微红，她的确想着进来后偷拿些东西出去卖，反正木兮兮那狐狸精这么会挣钱，分她点怎么？
孝敬长辈是一点不懂，肯定是家里人没教好。
“我跟你们奶奶一样大，算是你们长辈，怎么能这么说话。
再说了，我是为你们着想，与其招些没用的人进去不如招我。”
叶丽娜冷笑，“啧，你不止贪心，还愚蠢。不想跟你废话，不满足条件绝不会要，想在这儿闹事等着进局子吧。”
王老太婆还想闹，她一哭二躺三拍大腿的把戏还没使出来呢。
啪！！
木兮兮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四分五裂，那叫一个快速。
王老太婆被吓得急忙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这些野蛮人，老娘我不稀罕。”
其他人的小心思也被一巴掌拍灭了。
整轮面试下来，收了六十多张表格，这还是当时就拒绝了一些人的情况下。
但能录取的只有二十多个人，一些比较特殊的岗位，比如厨师，保安，会计，秘书这些她要特招。
最终的录取人数还要再经过一次筛选。
至于那些当时就被拒绝的，回到家属院就大肆宣扬，说她两人不讲情面，有点臭钱就耀武扬威，看不起她们。
还真的有人信了，一个传一个，落到跟她们不对付的人耳朵里那就是天籁。
当知道木兮兮和叶丽娜一起办厂的事时，黄美君直接把碗筷摔了。
她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她看不顺眼的却风生水起，家庭，事业样样都有了。
凭什么，她们就该跟她一起在泥里腐烂，一起堕落！
才一下午，事情就有了转变。
“我就说嘛，她们两个从来都是看不起我们的，什么要穿的干净，指甲短，我是去找工作又不是当下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那些被拒绝人围在一起唾骂木兮兮两人，没想到会被人听，心虚的赶紧闭嘴，人在尴尬的时候小动作总是很多，看天看地，抠鼻子。
黄美君被忽视也不尴尬，自顾自地道：“要我说这厂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既然她要员工，那就该好好的求我们，要不然被领导们知道了，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没人的工厂叫什么工厂呢？”
“对啊，她敢拒绝我们，我们就敢举报她，我不信部队的领导会不管我们。工厂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此时，大家脸上那尖酸刻薄是一点不掩饰。
木兮兮和叶丽娜在角落听着她们讨伐，叶丽娜气急败坏的要冲出去打人，被木兮兮拉住。
“让她们去闹，迟早要有这一天。让她们先死心也好，我们没空陪她们耍。”
黄美君在一边笑得阴狠，木兮兮却挺疑惑。
虽然她了解黄美君的品性，但每一次看她跳出来找事她都很好奇，她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没有一点基本的三观，为什么总能说出这种恶心又无知的话，让她不想多说一句，觉得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而且这几天每次看见她都有一种糜烂的气息从她身上隐隐传来，怪怪的。
想不清楚就不想，明天还有场好戏要看。
由王老太婆带队的人气势汹汹的跑到部队，张嘴就开始哭诉：
“领导啊，您可得给我们做主！那个木兮兮在咱这儿办工厂，招工居然不要我们家属院的人，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我们嘛！”
被说指甲有泥的妇人也跟着抹眼泪：“是啊，领导，我们就是想挣点钱贴补家用，她凭啥不要我们，工厂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实际上她们还没进得去，只是在门口嚎叫，但值班的哨兵看到这些撒泼的人已经头大去喊人。
“呼呼——”
“司令，外面来了一帮人哭惨，说木兮兮不要她们进工厂，让您做主。”小士兵音量越来越低，因为他看见燕司令黑压压的脸色。
等燕司令出来，外面已经有人在安抚。
“大家先冷静一下。木同志办工厂是正规的商业行为，她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标准招聘工人。
如果你们不符合要求，强行让人家录用，这对工厂的发展也不利啊。”
王老太婆不服气地说：“我们怎么就不符合要求了？她分明是找茬，故意的。
说我们年龄大，不讲卫生，人品不好，我呸，她说是就是了，她以为她是谁？”
燕司令看着她们言辞犀利，攻击性十足的样子，他真的很烦，所以他宁愿在军事上多管一些，也不想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跟她们说又说不通，只会无赖撒泼。既可怜她们困于小小的一片地方走不出去才成这副模样，又恼她们无理听不懂话。
她们根本不知道兮兮此举给她们带来了多大好处，反倒闹到他这里要惩罚木兮兮。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燕司令来了，你们别吵。”
一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虽然她们总吵着要见领导，但她们能见到这些大领导的次数屈指可数。
燕司令绷着脸望着她们，“看好她们不准动，通知她们的家属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怨气。”
冷厉冰冷的视线，黑压压的面孔，洪亮如钟的声音仿佛在她们头顶传开。
所有人咽了口水，气都不敢出。那家属还有谁，不就是当兵的儿子，丈夫这些嘛……她们完了。
被突然叫停的军人们摸不着头脑，发生啥大事了？为什么只叫他们？难道是要奖励他们训练认真？
……
“我娘她怎么在这？”
“对啊，我媳妇也在，不会是惹事了吧？”
被叫来的军人们身体一僵，别是被说中了？
“各位军人领走自家的家属，我有事要说。”
别管是什么事，先把老婆老娘认过来再说。
燕回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沉重的威压落在身上，让他们不敢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