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地下空间里气味难闻，甘蓝一直用玄能隔开扑面而来的腐臭和血腥。
陆巫拿出自己的口罩递给她，“戴上吧，这是特制的，可以过滤掉外面的气味。”
“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甘蓝接过口罩戴上，果然闻不到臭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松烟墨香。
陆巫：“你进来这里看到骨堆和腐尸的时候太过平静，不像是讨厌这里的气味。”他以为她习惯了，毕竟她曾经半夜去森林里挖过尸坑。
甘蓝：哪个正经人家喜欢尸臭和血腥的？
甘蓝：“那是因为我心理素质强大。”她见过的死人太多了，习惯了，但不代表她喜欢闻这些味道。
陆巫抬手隔着口罩捏捏她的鹅蛋脸，“看出来了，你们华夏一族面对尸骨的时候都这么镇定吗？”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甘蓝觉得他对华夏一族有滤镜。
“华夏有许多的古籍专门讲解如何结冥婚，用活人祭祀，吃人心脏练某种术法等等，我通过这些古籍分析，你们喜欢尸体更胜活人。”
甘蓝：好家伙，这是什么惊悚文化输出！
她收回刚才的话，这根本就不是滤镜，而是偏见。
几千年前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把这类书带来中荒域的，华夏一族的风评都被害了。
带点神话传说之类的不好吗？
甘蓝一言难尽地道：“我们华夏族确实曾经有一些丧心病狂的陋习，每个民族都有一些泯灭人性的东西，你刚才列举的古籍在我们华夏族恰好就是这样的存在，你不能以偏概全。”
他刚才所说的习俗对于华夏族来说也是恐怖邪说好吗。
昨天她才收走一本另类的《民间文化》，想不到陆巫还有更多类似的古籍，这哪里是古籍，古邪还差不多。
陆巫放眼看去，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腐尸残骸遍地的环境与甘蓝的气场很契合。
就在甘蓝以为这种书籍不会广泛流传的时候，陆巫打破了她心中的侥幸：“但是，我们中荒域乃至整个重耳宇宙已经有许多人学习了那些书籍。”
甘蓝：……她只能说这波文化输出的回旋镖差点儿就扎到她了。
甘蓝转了转手中的玉笔，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学习外来文化是还是要谨慎些，取其糟粕，啊不对，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陆巫：“我们陆家收集了上千册华夏古籍，有一半以上是这种类型的书。”
甘蓝：“……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精华部分没有传到重耳宇宙。”
毕竟文化输出也是可以定向输出的，有选择的。
陆巫：“……”这是内涵谁？
……
甘蓝和陆巫已经将洞穴里的情况探查清楚，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想到血色鬼树始终保持纯净的魂池，她立即就明白了它的魂池没有被污染的原因。
血鸮们作为这棵鬼树的伴生禽鸟是很依赖它的，不希望它被毁掉，自然就会从矿洞里叼出朔月矿来养它。
不过仅靠它们却阻止不了血色鬼树被尸肉血池浸泡，慢慢变臭，甚至开始腐烂。
当这棵树的本体被毁，树的魂池也会因为失去依托而逐渐消散。
甘蓝环视一圈，对血鸮们道：“不愿意与我契约的血鸮以后同样可以栖息在血色鬼树上，不过，如果我救活你们的母树，以后它结的花晶就全归我了。”
血鸮们的小眼珠在大眼框里转呀转，却是不敢吱声，因为它们在甘蓝的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能量威慑。
甘蓝抱起一只血鸮在手上掂了掂，“难怪每一只血鸮都胖呼呼的，原来伙食这么好的，以后我就放心你们自力更生了。”
血鸮：它哪里胖了，那是它们血鸮一族天生丽质的蓬松羽毛撑圆的。
“不过你们变成骷髅头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血鸮们：……
陆巫已经行动起来了，他在骨堆里找出来许多的骷髅头，正在一个一个地擦干净。
他表情认真，动作仔细，仿佛经手的每一个白森森的人头骨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血鸮们结合甘蓝的话，再看陆巫的动作，立即炸毛，这个人类什么意思？
是要弄死它们？
让它们变成骨堆里真正的骷髅头吗？
嘎嘎——人类果然可怕！
甘蓝一边给手中的血鸮顺着羽毛，一边问陆巫：“你捡骷髅头做什么？”
陆巫把一箱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骷髅头推到甘蓝面前，“给你。”
甘蓝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头上的玉笔却又开始发烫了。
得，这是想让她收下这箱骷髅头了。
甘蓝不想收，她盯着箱子里一排排的骷髅头不动，这些骷髅头的主人确实死得惨，她已经杀了梅洛氏的人，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玉笔还要收集这些人的遗像做什么？
“怎么了，是骷髅头不够多吗？”
陆巫见她站着不动，又整理了一箱骨骼头推过来，然后顺手将她怀里的血鸮扔出去，将自己的外套放进她怀里，动作自然又迅速。
甘蓝抱着他的衣服，表情有些呆，“够了，你不用再整理了。”
呜！她喜欢骷髅头的人设是洗不白了。
造孽啊，陆巫整理骷髅头的动作为什么如此熟练？
还有，他为什么要排得那么整齐？搞得像是要批发一样。
陆巫一挥手，将骨堆里的所有骷髅头都掘了出来，“不多，我以后再给你收集一些。”
甘蓝：我能拒绝吗？
玉笔：不能。
甘蓝捏紧手中的玉笔，想要试试能不能捏断，力道大得发出了咯吱咯吱声。
“你不必太感动，收集这些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陆巫上前握住她的手，连同玉笔一起握在手心里。
甘蓝：我谢谢你。
甘蓝抬眸，对上他温柔认真的双眼，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摇头，“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难道以后要时不时收到他送的骷髅头？
还要在他问：“喜欢吗？”的时候，假装感动地点头说谢谢，很喜欢？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甘蓝握着玉笔的手越来越用力，陆巫都感受到她紧绷的力道了。
他松手，“怎么了？”
甘蓝举起玉笔，“我家祖传的画笔最喜遗像，不管尸体还是骷髅头，它就是想画。”
这是一支向上管理的笔，她以前画遗像都是一对一的，想接单就去画，不想画就休息，来了这里之后，在玉笔的敲敲打打之下，有了画不完的遗像。
她看着陆巫整理出来的一箱又一箱骷髅头，双手一摊：“画不完，根本就画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