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地上千年。
圆妞不知在黑色的甬道里飘了多久,细数的话,千年也是有的。
直到白光劈开两方天地,她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耳边,是阿青呜哇的嚎啕声,“大师,你回来可太好了。”
圆妞还是懵的,因为一切就像是梦一场,她去了夷炎山,遇见了柒命,修炼了玄虚真经,最后终于凭一己之力修补好了十方天地。
她一个人奋战了那么久,突然就听到了阿青的声音,她,回来了!
阿青视线灼灼地去抱圆妞的裤腿,哭诉,“你要再不回来,我媳妇都要跑了。”
圆妞边走边听阿青这三年来的抱怨,当年阿青护送圆妞往洞穴深处走,这一走就是三年。
翠翠因为缺氧留在原来的地方,这一等,也是三年。
“翠翠不是那样的人。”圆妞插了句。
“女人就不能独守空房,”阿青也插了一句。
气氛瞬间凝滞。
一个名字从心底冒了出来,她的脸蛋也跟着一红。
索性洞里黑暗,阿青并没发现端倪。
她跟谢淮安有三年没见了,但他的气息无所不在,无一例外地出现在她梦里。
跟柒命融合后,她为了抓紧时间从十方天地出来,不眠不休地修炼。修炼枯燥寂寥,按说是很难捱的,但她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羞耻。
记忆拉回某天,她盘腿打坐,脑海里正在推敲玄虚真经里怎么也参悟不了的那一段时,一个名字忽然跳出来。
再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第一次在老宅见面,为了救闺蜜去求他帮忙,他昏迷住院,把他从冥婚中抢出来,破坏他跟市长千金的订婚,跟他契约结婚,以及,婚后一步步靠近,变得亲密无间。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天罡阵,他表现得很猛,一点也不像是个禁欲霸总,但他事后翻脸也很快,这导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有点摸不透他心思。
直到她从黑金王蛇那里得知他的真身,那条仆蛇给主人出馊主意,让主人睡她五年。
躁动在全身筋脉游走,横冲直撞得很是孩子气。
而后,想起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为了装可怜居然把集团给卖了,义无反顾地跳进万魂灭神阵……
她的心起起伏伏,哀哀戚戚,想起他会甜蜜脸红,突然又被无边的落寞与黑暗吞噬,她就在冰火两重天里盘旋,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了。
周身突然被一股好闻的松木香包裹,躁动和不安逐渐平息。
她睁开眼,除了石柱子和不断滚落的碎石,依旧不见什么人。
她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于是放松身体平躺下来。
自从身体的最后一丝元神归位,她的容貌更胜一筹,肤白胜雪,身姿如柳,长及后腰的黑发柔软在平铺在白色的地面。
她没用灵力设置结界,飞扬的尘土和滚落的碎石变成了她的床铺,她躺得安之若素,乍看之下,有种别样的破碎之美。
就是这该死的一松懈,她闻着松木香,整个人放松得睡着了。
直到额头,鼻尖,脸颊,脖颈……酥麻又熟悉的触感出现,她舒服地完全舒展开来,任凭那股霸道的侵占完全将自己淹没。
好几次,她听见自己破碎的求饶和呼喊,但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没人回应。
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她大梦醒来,身上的青紫瘢痕是骗不了人的。
密密麻麻,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脚踝,她羞得不明所以,糊里糊涂。
但修炼还得继续,她惊喜地发现困扰她的瓶颈轻轻松松突破了。
她的修为就是在不断循环的瓶颈期和莫名其妙的一场场春梦里化解的。
直到她把玄虚真经最后一层拿下,最后那场梦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漫长。
她不再躺着,被推翻在碎石堆里,被粗暴地吊在石柱子上,被扔进一旁的小湖里,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甘之如饴地承受着。
“大师,你很热吗?”耳边骤然出现的女声把她脑子里那些旖旎污秽扫清。
圆妞假装拿手在脸侧煽了煽,“是有点。”
戚翠翠抱着隆起的大肚子,很是不解,“可现在是冬天啊,外面零下了都。”
圆妞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转移话题,“难为你就要生了还为我守在这里。”
“那不是应该的吗,没有大师你,我跟孩子爸都活不成的,现在,我们不但活下来了,还拥有了宝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多珍惜,”戚翠翠说着说着就落了泪,阿青疼惜地帮她擦。
圆妞也被感染了,不合时宜地干呕了声。
“怎么了这是,病了吗?”
“没,大概是很久不吃东西,饿了吧。”
一听她这么说,两口子立刻把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给她吃。
山洞简陋,但阿青很有心,各种零食小点心都有,圆妞自从修炼后就很少吃东西了,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居然被勾起了馋虫。
纤白细嫩的手指绕了一圈,悄无声息勾住一小包梅子。
戚翠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大师,你也爱吃这个梅子啊,很好吃的,我之前闹恶心反胃,吃这种酸酸甜甜的梅子就觉得好满足。”
梅子不是孕妇专属食品,从戚翠翠嘴里说出来,还是怪怪的。
她是做贼心虚,几乎是干呕的症状一出来,就内窥到子宫部位的变化。
那小到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一颗小东西,足够让她震惊失色。
她不是女儿国里的姑娘,不可能不通过男人怀孕,真相只可能是,那一场场春梦都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在她身体里播种。
她逃得很彻底,若真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也是时候把人给炸出来了。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尊玺府邸,站在豪华的门口一阵沉默。
想起三年前,谢淮安为了把破产的戏码做得逼真,居然把这里也卖掉,还改了密码。
眼下,她失踪三年,居然没什么勇气再次输入密码。
她把手指放在触键上,还没按下数字,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丫头?”略显稚嫩的童声响起。
活活泼泼的小幼童一把扑了过去,“呜呜呜,丫头,奶奶的好孙女,你终于回来了啊。”
圆妞有点违和,想起来了,她早把奶奶从周意的身体里转移到了小胖墩的身体里。
三年过去,小胖墩长高了,胖嘟嘟的身体没怎么变,看来活得挺好。他和季阿羡共用一个身体,呈现的效果也格外戏剧性。
季阿羡抱完了,轮到小胖墩了,妈妈妈妈地叫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粘人又好笑。
“这样可不太妙啊,”圆妞分别对着同一个身体的两个灵魂呢喃,脑海里出现一个妙计。
她把季阿羡拉到沙发坐下,语气很是柔缓,“那个,奶奶,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季阿羡胖嘟嘟的脸颊一鼓,油亮的眼珠子也跟着亮了亮,“你找到淮安了?也是,你失踪三年,以你的本事肯定找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