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一点点道来自己真正的担忧：“且不说他能不能扛过严刑拷打，就算能扛过去，卢凌风又如何保证太阴会不杀他还对他以礼相待？”
“你以为太阴会各个都是大善人，他说要投靠，对方就接受他投诚吗？用什么投名状才能让对方把他当座上宾？”
姜清言不断点头：“对啊对啊，如今他能活着出现在城内，还在金沙酒楼跟太阴会的人把酒言欢，不是更说明他扛过了第一关，还活下来了吗？”
“至于他用的什么说辞忽悠了太阴会，这个我是真的想不到，不过你不是说他们是从长安被贬官来的寒州吗？可能他们有什么依仗呢？”
马蒙叹了口气，话语锋利如刀刃，一点点用他的办案经验将此事剖析开来。
“是啊，他靠什么投名状活下来的？”马蒙一谈到正事就犀利无比，“一个被长安下放到我寒州偏远县衙的官员，谁能保证他对朝廷没有怨恨？”
姜清言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明白马蒙的意思了。
“你是说……”
马蒙看了她一眼，沉重地点点头：“对朝廷的怨恨，转化成反叛之心并不奇怪，太阴会为什么会放过他我无法确定，但是根据我和太阴会这么多年打交道的经验，那些人无利不起早，若不是卢凌风开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们绝不可能如此做小伏低！”
姜清言愣愣地看着他。
她之前完全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果然马蒙这种在官场浸淫已久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普通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他的角度出发来看这件事，处处都透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马蒙继续分析道：“原本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是刚刚才知晓……卢凌风一行人本就是来自长安，所见所闻自然非同凡响，太阴会如此厚待他，要说他没拿出什么值得交换的情报，那我马蒙这么多年的司法参军也是白当了！”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姜清言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之前确实有些冒失了。
马蒙心爱她，但她毕竟没有跟官场中人打过交道，一直以来，她并不知道如何担负起参军夫人这个身份的责任。
她其实不该掺杂过多的个人感情，甚至还想去影响马蒙的判断。
于情于理，马蒙的说辞确实更缜密。
这么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马蒙这种办案老手硬是把整件事背后的逻辑都理顺了。
起码在她这种完全不了解卢凌风秉性人品的外人看来，马蒙的行事逻辑很通顺。
姜清言忍不住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侧脸蹭了蹭，灵动的凤眸水光潋滟，要命地吸引着马蒙的视线。
他那股被质疑的火顿时发不起来了，咽了下口水，任由她继续撒娇。
虽然极力板着脸，态度却比之前柔和不少：“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是比起他和我正面冲突，我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利用在长安窃取到的情报为太阴会效力……”
“同为官场中人，我宁愿他是真的没有叛变，起码百姓不至于因他出卖的情报而成为太阴会狼子野心的牺牲品，若是太阴会因他提供的情报提前攻打寒州，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那他才真的是我辈之耻，万死难辞其咎！甚至比廖刺史和田畴还不如！那两人只是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没有直接祸害百姓，他若是让太阴会得到什么情报攻我寒州，我必不会手软！”
前面的话姜清言还听得一脸严肃，等看到马蒙说廖刺史和田畴尸位素餐时那个看不起的眼神，她真的有点绷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夫君，看来你是真的很不喜欢廖刺史和田长史啊，这时候都不忘了埋汰他们！”
马蒙一脸不屑，傲然道：“谁埋汰他们了？难道我冤枉他们了？”
他一副提起这俩人都没眼看的表情，似乎与他们同朝为官很丢脸的样子，看得她乐不可支，自家夫君有时候真的是活宝啊！
姜清言笑完又觉得马蒙一脸正经的样子格外有魅力，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喉结：“夫君你说正事的时候，真的特别威武霸气，让人特别想欺负你……”
马蒙身子一麻，高冷的神色差点破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再敢调戏本参军，就地正法！”
姜清言秒怂，认错的速度极为迅速，看得马蒙内心大呼遗憾。
她可怜兮兮地求饶道：“小女子不敢了，还请马参军高抬贵手……”
眼前的姑娘艳色无双，脆弱易碎的神色中暗藏着不可言说的诱惑，求饶时却带着欲拒还迎的勾引。
让人特别想……弄坏。
马蒙深吸一口气，这才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冲动。
他竟然不知道一向端庄稳重的夫人什么时候变成个小妖精，看来以后晚上要一直在家，才好随时“捉妖”……
他重重地亲了一口，沉着声音道：“从哪儿学的这些？晚上再跟我细说。”
两人插科打诨地闹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正经下来，回归主题。
马蒙确实不喜欢卢凌风，看到他就感觉像在照镜子，当然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日常生活中这么不讨喜。
不过讨厌归讨厌，公事和私事他还是分得很开的。
其实马蒙比谁都不希望卢凌风是真的叛变投靠太阴会门下。
因为那损失完全不可估量，卢凌风到底从长安带出了什么情报还未可知，若是交给太阴会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助力，谁也说不准。
如果卢凌风真的加入了叛匪，那他得到太阴会如此礼遇便是直接证据，造成的后果将难以想象。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马蒙还是不由自主偏向了一点点卢凌风，暗自希望那个叛变只是假象，希望他真是卧底，希望有问题的那个……不是他。
若他真的有问题，那就必须立刻就地格杀，不能让相关情报扩散更多！
姜清言这时才问起马蒙派人围府这件事：“难怪你之前突然派人回来，我都吓坏了，好担心你出什么事……”
马蒙神情自若，语气温柔下来：“别怕……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前面，永远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