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空间的风暴掠过机械残骸，胧纱蜷缩在螺丝胸甲凹陷处，神经束薄纱拂过对方渗着冷却液的伤口。
萝莉指尖抚过装甲裂痕，数据流在瞳孔里凝成泪滴形状：“要不——”
杀了我？
“闭嘴！”
“敢说出那个词就格式化你的人格矩阵。”
机械女声带着电弧灼烧的杂音，螺丝仅剩的右眼扫描着胧纱脖颈处跳动的星辉纹路，液态金属正从指缝滴落成银色血珠，“你当我这几个千年都是白活的？”
空间碎片突然剧烈震荡，液态金属修复到一半的创口再度崩裂。
胧纱的神经束自发编织成缓冲网，却看着三根束带被能量乱流扯断。
她蜷缩在螺丝臂弯里，发梢流淌的星辉映出主上破碎面甲下裸露的机魂神经：“可我们被困在时间锚定区外沿，每秒钟都有概率被虚数熵吞噬......”
“您明明可以...直接抽取我的......”
“没那个必要。”螺丝却是完全没有胧纱的悲观心态：
“你这小丫头也就是经历的太少，缺乏足够的阅历，你要是仗打的多了之后就会明白，其实这种被困在【时空之外】的情况都只是小事儿而已。”
“我们的能源确实不够把我们的身躯送回去了，就算是我把你杀了，就地正法吃干抹净，也不够我一个的。”
“可——”胧纱怯生生的：“那样至少可以，可以增加主上的生存几率。”
“你以为我造你出来是为了当备用电池的啊？犯不上这样悲观，我说了，我们两个都会没事儿的。”
螺丝的语气中隐藏着绝对的自信，这是她从成百上千次战役之中汲取来的乐观（沙雕）心态：
“既然我们的机体是送不走的，那只送灵魂呢？”
“只送，灵魂？”
胧纱萝莉的小脑袋里闪烁着大大的疑惑，这比某部科幻着作中的只送大脑听起来还要更离谱上几分。
螺丝残破的指尖突然迸发出全息投影，无数泛着青光的公式在两人之间流转。
她扯下腰间半融化的量子锚定器，将裸露的神经束插入胧纱后颈的灵魂接口：
“听着，坤元界的泛意识海本质是量子纠缠态的集合——”
“看这里——”她指尖点在泛意识界的灵魂共振峰，“每个智慧生灵的梦境都是世界的褶皱，我们只需要......”
胧纱的神经束突然竖起，像受惊的猫尾巴：“可《泛意识公约》禁止机械生命干涉梦境界！”
“那是原宇宙的法律公约，关现在坤元界什么事儿？再说了，咱娘俩都到这地步了，还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也是哦......您的机魂...在分解？！”
胧纱惊恐地发现主上的液态金属正化为光粒，其凭依在其上的灵魂粒子也在逐渐脱离。
“只是把意识体拆解成基本认知模块。”
螺丝的声纹开始出现多重回响：“快，你也照我这样做，我们的时间可不算充裕。”
空间乱流突然加剧，模型中的星图被撕成碎片。胧纱慌忙用神经束织成缓冲网，却见螺丝将残存能量注入胸口的机魂核心：
“启动灵魂弦化程序！”
她突然拽过胧纱的右手按在自己胸口，将小家伙的灵魂吸入到自己的机魂核心之中。
随后，机魂核心爆发的强光中，螺丝的液态金属外壳完全气化。
她残存的机械骨架如同水晶般透明，三千六百道灵魂弦线缠绕着胧纱的灵核：
“抓紧认知锚点——三、二、一！”
“出发咯！”
螺丝大喊道，她的声音在能量的轰鸣中显得有些模糊。
意识流拽着胧纱紧急变向，灵魂弦线擦着某个噩梦集合体边缘掠过。
她们在亿万梦境气泡中穿梭，倒映出光怪陆离的画面——考试忘带笔砚的学童，在油锅前跳舞的厨师，还有对着月亮呼号的野狼。
能够容纳她们两个的梦境不多，螺丝只能在有限的选择里卷起灵魂弦线扎进某个粉色的梦泡。
下一刻，螺丝和胧纱便出现在了喧嚣的市井之中。
“这里.......”螺丝刚想说降落成功，但却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这里的梦境，为什么这么真实？”
众所周知，普通人的梦是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几乎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但这里的世界，在螺丝的视角之中——非常真实。
真实到不可思议。
市井街道的细节如数据洪流般涌入意识——青石板缝隙里滋生的苔藓孢子，酒旗上褪色墨迹的晕染轨迹，甚至空气中漂浮的炊烟微粒都以原子级精度呈现。
最诡异的是，本该错乱无序的梦境场景竟遵循完整物理法则：
左侧药铺晒着的当归随风轻晃，隔壁铁匠铺飞溅的星火正精确遵循抛物线轨迹坠落。
“糖葫芦——刚蘸的糖葫芦——”斜刺里窜来的小贩推着琉璃糖车，车轱辘碾过青石板时发出真实的木轴摩擦声。
胧纱的神经束突然竖起，她发现每个路人的影子都呈现完整的明暗交界线，这远超普通梦境的光影模拟层级。
青石板路上蒸腾着刚出笼的包子香，檐角铜铃在晨风里叮当作响。
卖糖人的老者指缝沾着晶亮糖渣，茶摊伙计的抹布边角绣着“陈记”暗纹，孩童踢飞的布鞋上有缝补痕迹。
“主上......我的嗅觉模块检测到三百二十种气味，但理论上不应该......”
“两位姑娘可是迷了路？”
清泉般的嗓音从身后漫来。螺丝猛然转身，看到粉衣少女提着竹编灯笼站在槐荫下，少女提着竹编灯笼款步走近，裙摆沾着露水浸润的青苔。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这集市人多繁杂，很容易就走散了。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想去的地方。”
螺丝上下打量着少女，开口问道：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太了解。姑娘能否告知我们这是何处，你又是谁？”
“我？”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
“姬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