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循低着头，被杨老夫人骂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小声嘀咕道：“我都说不叫她出门了，我怎么能想到她今天竟然会出来，还正好撞见了。”
“既然已经被撞见了，那就说什么都晚了！”杨老夫人道，“现在，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去跟侯府解释吧！那位陆夫人可是当着我的面说了，这件事一定会让侯府知道的！”
杨循忍不住叹了口气：“母亲，您可要救救儿子啊！”
叫侯府知道了，那他还哪有好日子过？
杨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她早就答应了杨循，等温清兰生下孩子就给他抬妾室，可他竟然这么耐不住性子，温清兰才刚怀上，他就……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人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老夫人，公子，陆统领来了，现在人在前厅，主君亲自招待呢！陆统领说是来找夫人的，主君差我过来问问。”
杨老夫人和杨循对视一眼。
这陆乘渊和温元姝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感情甚笃，眼下竟然还亲自过来接了。
杨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你先去回话，说夫人确实在府上，叫陆统领安坐片刻。”
“是。”
“走吧，”杨老夫人起身，“你躲了一天了，也该去表个态度，先把陆夫人打发走再说。”
杨循垂头丧气地起了身，跟在杨老夫人身后重新回了院子。
这会儿温清兰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堂姐妹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着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脸上甚至带了笑。
然而她这松快的神色在看见杨循的一刻便消失殆尽了。
杨老夫人暗暗给杨循使了一记眼色，杨循这才上前道：“清兰，今日之事……是我做错了，你怀着身孕，别再生气了可好？我日后一定不这样了。”
杨老夫人也道：“是啊是啊，清兰，这会儿陆大统领都已经来了，就等在外头，也别耽误陆夫人的时间了不是？”
温清兰本来还不把杨循的话听在耳中，不过听了杨老夫人的话，温清兰便转头看向温元姝：“堂姐，姐夫都来了，那……”
“也好，”温元姝起身，“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清兰，你好好养着，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多谢堂姐。”
温元姝要走，杨老夫人亲自相送。
二人还没出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了杨循哄人的声音。
出了院子，杨老夫人不由道：“我这儿子啊，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妥当，不过这男子纳妾是人之常情，陆夫人，我知道你娘家和陆统领都没纳妾，但是放眼京城，这样的男子毕竟是少数，其实我们家这样的情况啊，不算是稀罕呢！”
温元姝点了点头：“男子纳妾确实没什么稀罕的，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老夫人，这总算是稀罕吧？”
“这……”杨老夫人哑口无言。
他们这些文人门户最重视名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这名声也就被毁干净了。
“陆夫人，我那儿子真的是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何况这样的事传出去，杨家的名声毁了，那清兰也得受牵连不是？”
“老夫人这话说的不错，”温元姝点了点头，“老夫人放心，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只要这件事能处理得当，有些不该说的话我不会出去乱说。”
她这话里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杨老夫人却连怒都不敢怒，除了干笑什么也做不出来。
二人一路到了前厅，陆乘渊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身后响起杨家主君的笑声：“陆统领和陆夫人成亲已有两年了吧，没想到感情竟然还是如此要好啊！”
瞧瞧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绣衣统领的稳重，分明就是个毛头小子嘛！
当着外人的面都是如此，真不知道这位私底下是有多粘人。
陆乘渊站到温元姝身边，这才道：“大人见笑。”
这可是他从小盼到大的夫人，中间又经历了那么一场波折，他能不珍视吗。
接到了温元姝，二人便一起乘着马车回去了。
“怎么在这家耽误了这么久？”陆乘渊道，“不是说用过午饭就回家了吗？”
“快别提了，”温元姝叹了口气，“杨家那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女子在外面……还正好被我和清兰撞见了，清兰怀着身孕，受了刺激就晕死过去，我这不得一直等着她醒过来吗。”
陆乘渊脸色一变：“你也看见了？”
温元姝点了点头：“是啊，简直是没眼看，杨家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这怎么出了个这样的……”
她注意到身边的气氛不太对，转头一看，陆乘渊竟然已经在磨牙了，不由疑惑：“怎么了？”
陆乘渊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想去剁了杨循罢了，脏了你的眼！”
温元姝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连忙道：“没有看得那么真切！当时他在假山上，我和清兰在下面，就……”
闻言，陆乘渊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
他还以为那杨家公子是赤条条地被温元姝看见了，原来还有假山遮掩。
幸好还有假山遮掩！
这下，陆乘渊的心总算是定了：“越是读书人才越风流呢，京城里有几处文人聚会的地方，那场面怎一个香艳得了，也不分什么白天黑夜，可刺激了。”
“还有这样的地方啊……”温元姝一时惊讶之后，面色变得诡异起来，“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说这话的时候，陆乘渊明显察觉到一丝杀气。
陆乘渊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我没有！我就是听人家说起过有这么个地方，我没去过！”
“真的？”
“真的！”陆乘渊指天发誓，“我真的没去过！”
“这还差不多，”温元姝轻哼了一声，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杨家，“杨家这件事可麻烦了，明天我得回一趟侯府才行。”
“怎么麻烦？”陆乘渊不解，“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回去跟侯府说一声也就行了吧？”
他疑惑着，温元姝本来是最有分寸的，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你不知道，清兰嫁到杨家，是侯府牵的线，更早些时候清兰问我京城里哪户人家不错，也是我指的杨家……唉。”
所以啊，她可不得把这事儿管到底吗。
陆乘渊扯了扯嘴角：“你堂妹真是好日子过够了，选夫家这样的事儿竟然敢来问你啊？”
别的事也就罢了，选夫家……
温元姝眼睛一眯，一拳砸在了陆乘渊胸口。
这一下可不是娇嗔，而是真的用了力气的，而且还有怒气加成，这一拳头下去，陆乘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着胸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