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邪门了。”春离满脸惊愕之色，死死地盯着桌上五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菜肴。
苏叶同样被惊到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筷子。
相比之下，萧然和狐狸反倒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不急不缓地在用餐。
有点事不关己的冷漠。
“喂！你们真是……什么时候了，还吃吃吃，怕来不及投胎吗？”
春离气败坏地搓着筷子，额头也被气得像触电似的一鼓一鼓的。
狐狸挑动眉毛，略带戏谑地说道：“这味道还算可以嘛，为什么不吃呢？少品尝一道菜肴而已。况且，本狐既非人类，亦非鬼魂——”
说到这里，他刻意加重了“鬼”这个字的发音，那语气已经不能算是暗中讥讽了，而是压根儿不想忍耐。
直接明晃晃地指向某个人。
萧然起初有些发愣，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住了一般。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狐狸一眼，便仿若未闻继续埋头吃饭。
春离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悄然弥漫起的火药味。
她自顾自地嘟囔着：“这家店实在太过分了，暗戳戳做也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一直默默观察几人反应的苏叶。
迅速从狐狸和萧然，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玄机的表情中，想清楚了是非曲直。
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哪来的暗戳戳，他明明是光明正大干坏事，就差在门口拉个横幅，写上‘请君入瓮，愿者上钩’几个大字了。”
“谁又能够断定，每一个走进这家店的客人，都会知晓其中的猫腻呢？”
春离更怒了，一掌拍在桌上，“我就不知道，如果我一个人来，肯定着了他们的道，店家就是丧尽天良！”
萧然刚想说什么。
一旁的苏叶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你呀，如果只是你孤身一人，绝对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这地儿如此隐蔽，一般人难以留意到呢。”
这一桌的氛围异常喧闹，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围的环境反倒显得愈发静谧。
那些鬼不说话倒是没什么，可是这么多活生生的人集在一起用餐，居然也都闷不作声。
整个环境不仅压抑，甚至还透着丝丝诡异。
就在这时，店主人悠悠然地踱步而来
此人年约五十有余，身材干瘦如柴，远远地就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烈的油烟味道。
他那对眉毛比寻常人的要长出不少，尤其是眉尾之处，长着一颗犹如小指甲般大小的黑痣，一眼就能让人记住长相。
单论长相而言，倒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可是尽管他面带笑容，却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那张原本颇具文气的面庞之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诸位客官，小店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罢了。若是在哪个方面有所不周，还望各位不吝赐教，但凡能够改正的，咱们一定立刻就改。”
话音未落，春离瞪着他，“你说能改是吗？好啊！那就赶紧把这些五行菜统统给我改掉！永远别再卖！”
店主叹了口气，卖起惨来，“诸位有所不知，能进我这店用餐，不管是人是鬼，绝对心知肚明。鬼自然明白其中含义，若是普通人五道菜吃完，我不仅分文不取，遇到困难我还会出手相助，实乃互利之举。”
春离：“你自己听听你说什么屁话，不觉得好笑又荒谬吗？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是吧？你供着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有数吧？”
店主自动忽略她前半句话，只争对最后一句话做出了解释。
“姑娘有所不知小店在此经营多年，若不使些手段，早被这泗?镇的阴气吞噬，我属实迫不得已。”
萧然放下筷子，神色严肃，“即便如此，也该事先告之。”
店主挠挠头，“确是我不对，今日前台休息，跑堂小弟在堂前招待，对这里面事不太了解……这样吧，这顿饭就算我请客，权当赔罪。”
文北泽冷笑一声，“通篇歪理邪说，任你说破天也掩盖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多少钱，结帐！”
老板：“……”
春离：“……”听狐狸的语气，是不准备追究啦？
老板与春离四目相对，目光同时一凝。
半晌后，老板率先打破沉默，领着文北泽朝服务台走去。
结完账，他们几个人一起走出了这家小店。
就在刚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店内突然间狂风大作，阴冷的风呼啸而来，吹得众人衣袂翻飞。
供台处竟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恶鬼的咆哮声。
那声音虽如蚊呐，却能听得出异常冷冰，犹如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还是被他们给发现了啊。”店主带着琢磨不透的表情，低声呢喃道。
萧然顿了一下脚步，也仅停顿半秒，随后发出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轻笑。
紧接着跨大几步，跟紧了春离。
春离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地回过头，望向那家豆腐店。
店里没什么变化，却有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我怎么总觉得这家店透着一股子邪气呢？”
春离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岂止是这家店，整个泗?镇都是如此。”狐狸慢悠悠地接口说道。
萧然正酝酿着如何自然地牵住阿离的手。
听到两人对话，伸出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无法落下……
萧然微微低下头去，声音轻柔地问道：“冷啊？”
春离稍稍一怔，“……还好。”
就在这时，一直走在前头的苏叶忽然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之色。
“哎呀呀，连溺水城那种能把人冻死的鬼地方都去过了，还会害怕这么点儿小风小浪？”
说完，她还故意挑了挑眉，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萧然。
萧然：“……”
这一番夹枪带棍、含沙射影的话，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由此可见，自己在那两人心里得差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