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山神’的事情，周祗又跟着谢方宁耍了一会儿宝。他拉着谢方宁聊起了副本里的初遇，聊起了两个人下副本时的那些生死关头，聊起了谢方宁追着他让他加公会的事情，聊起了告白完没一会儿又差点吵起来的事情，聊起了亲吻时的心情……
曾经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细数起这些一件件事情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你，你先，告的白？”谢方宁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瞧着周祗如今跟个八爪章鱼一样黏着他的模样又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有迹可循的，“后来呢？他怎，怎么样了？”
周祗摇摇头：“他们说你死了，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谢方宁，你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去世了。”
滚烫的泪水滴到了谢方宁的脸上，刚好落到了他的眼睑下方，仿若他在落泪一般。他顿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周祗好像哭了。
这人，居然会哭吗？
“对，对不起。”谢方宁不知所措仰头去看身后的周祗，二人脸对着脸，一上一下，一正一反。
周祗盯着谢方宁的那双眼睛，他感觉自己似乎生了梦魇，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眼前的谢方宁有些不真实。
“你没有错……”周祗伸手捂住了谢方宁有些干涩的嘴唇，他的手有些抖，“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他缓缓低头，唇落在了自己捂着谢方宁嘴唇的手臂上。
明明隔着一只手，可是谢方宁还是觉得自己的嘴唇被烫到了。他缩了一下肩膀，伸手抹去了周祗眼角的泪珠。
“让我留下，好不好？”周祗问道，近乎于在哀求，“从这里出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谢方宁，让我留在这好不好？”
谢方宁没法回答周祗。
一阵响铃声打断了二人，周祗摸了摸口袋，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秦时希。
停顿了好几秒，周祗才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陆朝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老式的手机收音和播音效果都不太好，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周祗。”
周祗舔了舔下嘴唇，情绪慢慢收敛了起来：“怎么？是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还是我做得不够绝？”
“我是通过身份卡获得记忆的。”陆朝漾并不搭理周祗这些尖锐的问题，直奔主题，“你如果现在跟谢方宁之间出现分歧，不如把身份卡给他，恢复的记忆不仅仅是一部分，而是全部。这条世界线的全部记忆。”
周祗一愣，他直起身，看了一眼谢方宁，对方这会儿刚也站起身要去厨房烧热水：“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恢复全部记忆应该没这么简单就能跟我和平气和分享这些信息吧？”
电话那头的陆朝漾笑了一声：“看来，你也知道你自己曾做过什么……”
“生死存亡面前，对付陌生人花些手段难道不是正常的吗？”周祗反问。
“手段？这也包括在我救了你的情况下你放手把我推入丧尸群里吗？”陆朝漾的腔调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哦，是我忘记了，对于你来说哪有什么对与错的？只分有无利益。”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来跟我说什么？刻意来讨伐我吗？为我曾经对你大卸八块的事情？”周祗冷笑了一声，似乎并不介意陆朝漾这么看待他。
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不会否认，那些的的确确都是他做过的。
陆朝漾停顿了两秒，才开口：“大卸八块？另一条世界线的事情？不是说你没有恢复全部记忆吗？”
“……”
这个反问让周祗后背起了冷汗，他聊的‘大卸八块’是指‘知更鸟’副本之中出现在他房间的那具碎尸。他恢复的记忆有限，但是曾经进入那空白空间遇到那个老年的自己那件事情有完整地恢复。
在那里一共揭秘了两件事，第一件这场回溯是他和程西洲一手策划的，这件事也得到了多方验证，且大家说法一致不存在任何有违背的地方。第二件事，便是六号房里的碎尸是他动的手，且尸体的本人是陆朝漾。这件事他无从查证所以一直搁置了，直到这一次陆朝漾说自己恢复了这条世界线里的所有记忆，他才试探性地提了这件事。
周祗的沉默不同寻常，陆朝漾很快便捕捉到了里面的问题：“周祗，出问题了，对吗？”
“嗯。”周祗哑着嗓子应了一声，“陆朝漾，出太大的问题了。”
“我有两个问题问你。”陆朝漾沉声，“我刚刚一直在想，按照之前程西洲跟你提出来的游戏世界设定，这里存在许多条世界线，且每一条新的世界线都是在前一条世界线走入绝境彻底陷入毁灭之后才出现，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不存在并行的两条世界线？如果不存在并行的两条世界线那你回溯时间重新改写过去又怎么能够实现？过去被改变不就会出现新的未来吗？这不是平行世界最初的定义吗？”
“你说得对。”周祗点头，“所以你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你想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陆朝漾开口道：“程西洲说谎了吗？”
“没有。”周祗答，“你记忆里我后期跟你说的那些事情应该都是真话，起码在我的认知里我是没有说谎的，程西洲更不可能说谎，没有人比他更想要出去了。”
陆朝漾皱眉，其他几个人都有点噤若寒蝉的模样，不敢打断这两个人的隔空对话。
“所以，这一点能用什……”她的话音未落，突然瞳孔放大，整个人砸向了地面，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周祗沉默了两三秒，手机里传来了对面慌乱的声音，他咳嗽了两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不用慌，她只是……遇见真相了。”和他出现了一样的情况，当意识到这个世界存在的巨大bug并且做出接近真相的猜测之后，便会被拉入那个地方，遇到……
“真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是你。”陆朝漾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制服的男人，“裴川今。”
对方嘴角挂着笑：“很显然，我也很惊讶，居然还会有第二个人踏入这片空间里来，真不枉我试了这么多条世界线。”
陆朝漾想起来周祗说的那番话：“所以，周祗嘴里那番话并不是发疯也不是为了留在副本里故意误导我们的……你是创世主啊。”她苦涩笑了一下，“创造了世界还创造了我们？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杀了你？”
“嗯哼。”裴川今挑了挑眉，他抬手，陆朝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朝着他飞了过去，而后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脖子上，“我很抱歉，这一次砍下了你的头颅。”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陆朝漾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她握紧了拳，修剪好看的指甲抠进掌心，迫使她冷静了不少：“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
“呵。”裴川今收紧了手上了的力道，陆朝漾只觉呼吸被夺走，眼珠子不自觉向上翻，“可惜，如果你早一步，‘救世主’就是你了。”
陆朝漾伸手扣着裴川今捏着她纤细脖子的手，挤出了几个字：“我……也……可以……是！”
就像是宣言一般，裴川今扬眉，松了手：“你？不，你没机会了。”
“咳咳……”陆朝漾剧烈咳嗽着，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盯着裴川今，一字一句，“我有！毕竟我拿到了入场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