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听到纪由的这一番话，整个人变成一块冰冷沉重的石头。
他的嘴唇紧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丹药里每一味药材、每一种珍稀之物他都如数家珍。
这其中竟然隐藏着这样致命的毒素。
本以为是延年益寿的妙药，却没想到竟是催命的毒药。
非但不能让他长生，反而只能让他的寿命在不知不觉中缩短。
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修仙之路，真的存在吗？
秦始皇抱着一丝侥幸询问：“仙师...人，能够修仙从而超脱生死的吧？”
纪由摇了摇头，语气诚恳而平静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定数，生老病死，循环不息。”
“生命或许有期限。”
“但你的功绩，却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其实...一直活着。”
“永远。”
秦始皇笑了。
笑得极其悲怆。
片刻后，他摆摆手吩咐赵高，声音冷冽而决绝，“方士处车裂。”
赵高听闻，身子猛地一震，赶忙躬身应道：“是，陛下。”
他快步跑出去，那些方士往日凭借着花言巧语哄得陛下团团转，如今东窗事发，自然是要承受陛下这满腔的怒火。
纪由的脚拇指都下意识地紧紧抓了起来，太有压迫感了。
秦始皇刚刚还沉浸在求仙梦碎的悲怆之中，可转眼间就变得果决和狠辣。
仅仅片刻，就能从巨大的失落与绝望中挣脱出来。
在这样的帝王面前，谁敢懈怠与忤逆。
贵族们面对他都不敢大声讲话。
秦始皇处理完毕，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询问道：“朕的身体近日确实有些疲乏。”
“你要是能调理好朕，爵位、田宅任你挑。”
秦始皇看纪由对爵位田宅没有任何信欣喜的表情，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中透着审视，“你想要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个道理早在他幼年之时便已然懂得。
眼前这人主动提出能帮自己延年益寿，必然是有所求的。
纪由略一思索，随即开口道：“我要点好物件就行。”要你的玉玺、龙袍、虎符？这哪能说？
秦始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有劳仙师了。”
纪由：“对了，我还有些事给你说。”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后，缓缓开口道：“赵高与胡亥不可信。”
说完这句，纪由便止住了话头，再多的他也不打算说了。
毕竟未来的事本就充满变数，自己这一番介入说不定已然会让许多原本既定的结局发生改变，那些能够改变的结局，此刻再说出来似乎也没太大意义。
秦始皇听闻这话，心中却并未太过在意。
他本就是生性多疑之人，这世上能让他全然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对于纪由的提醒，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纪由从不空军，只要来古代一趟必须搞点东西才愿意走。
要是不主动给，他就直接张嘴问着要。
纪由眼神在室内扫视，随后定格在一处，他指着那个方向对秦始皇说道：“陛下，那个杯子能给我吗？”
秦始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质地温润的高足玉杯。
玉杯上的纹路精致细腻，在室内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然是个难得的好物。
不过秦始皇倒也没太在意，只是微微点头，应道：“可。”
纪由站起身将那高足玉杯揣进兜里，朝着秦始皇双手作揖，“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门口可以放我的屋子吗？”
秦始皇听闻这话，当下便站起身来，眼中透着探究的意味，说道：“自然可以。”
他倒想亲眼看看，李斯口中所说徒手立屋是怎样一番景象。
秦始皇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纪由。
他看着纪由走到门口一个不挡路的角落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纪由像是施展了什么奇妙的法术一般。
周遭没有一点细微的声音，也不见有烟尘扬起，一丝风都没有。
一座茅屋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了。
秦始皇见状，心中大为震撼，难道未来之人都具备这样神奇莫测的能力？
又或者，这纪由其实就是仙人。
只是出于某些缘由，不愿意让自己达成长生的愿望罢了。
为何？
是觉得自己对百姓太过严苛，不够仁爱吗？
他自认为自己是堂堂的贤王明君。
若是没有他，这天下恐怕还陷入在无尽的纷乱之中。
那些主张仁爱的儒生们，整日里高谈阔论，可他们又何曾真正终结过战事？
何曾凭借他们那一套理论建立起像大秦这般统一且有着严谨秩序的庞大帝国？
自己这一生南征北战、殚精竭虑所创下的丰功伟绩，又岂是儒生可比的？
秦始皇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冽，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
......
赤脚医生纪由回到现代第一件事就是暂停秦朝时间。
别还没治随着时间推移，秦始皇就嘎了。
纪由回到学校找医学教授。
他带着一脸的诚恳和谦虚，不耻下问：“教授，脉象不和缓，节律纷乱，而且还很快，该怎么治疗？”
教授抬眼打量了一下纪由，略一思索后问道：“是不是感冒高热引起的？”
纪由连忙摇头，语气肯定地回答：“没有。”
教授接着又问：“那有痰吗？”
纪由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听见秦始皇咳嗽，于是又摇了摇头。
教授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那有可能是长期思虑过度、耗伤心阴导致的，是不是常伴有心烦、失眠等症状？”
纪由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激动地说道：“对对对。”
教授见状，便不紧不慢地开起了药方：“白术、茯神、黄芪、龙眼肉、酸枣仁、人参、木香、甘草、当归、远志。”
“这个方子除了可以治疗心烦、失眠之外，对于面色萎黄、头晕目眩、神疲乏力、食欲不振等症状也有一定的疗效。”
纪由记完之后，又抬起头问道：“教授，要是慢性中毒的话，能通过把脉把出来吗？”
他照着自己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根据脉象来对应病症，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中毒的迹象。
判断中毒是他以材料来判断的，并不是以脉象。
如果慢性中毒能把出来，那么只能证明秦始皇还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