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华宫里，姜知意用过晚膳早早就睡下了。
不过她心里压着许多事，虽说喝了安神汤可睡得也不大安稳。
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秋霜瞧见她疲惫的脸色吓得就要给她请太医。
还是姜知意阻止了她，“我没事，多休息会儿就好。”
雨露也很担心，“这段时日宫里的事太多了，总让您耗费心神的。”
姜知意叹了口气，“谨妃的事了结了，宫里也算是能安静些日子了。”
秋霜立刻就将新消息告诉她了，“今早皇上下旨，把李宝林降位为御女了，还让她住进了清凉台，无召不得出。”
“皇上亲自整顿了长信宫，还叫大皇子和三皇子继续住着。”
姜知意慢慢坐起身，靠着软枕缓精神，“兜兜转转，佩玉还是回到了御女的位置上。”
“三皇子是她亲生子，可她也能下得去手，一气害了两位皇子，皇上还能容下她也是脾气好了。”
秋霜犹豫了会儿说道：“奴婢瞧着三皇子脸上的伤疤日后也难好了，温美人她也是心狠啊。”
姜知意停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原先我也以为是她做的，可昨日我在朝阳宫，瞧着她声泪的样子，倒是起了些怀疑。”
“您觉得不是她做的？”雨露不解道。
姜知意摇摇头闭上眼睛，“若是她做的，总会对佩玉有所防备。又怎么会让大皇子那日被佩玉挠了脸？”
“她那时还是妃位，身边伺候的人也多，又怎么会让大皇子出门只带几个宫女了？”
秋霜嘶了一声，瞧着害怕极了，“那会是谁呢？”
“大皇子身子不好，三皇子又伤在了脸上，奴婢想想都觉得害怕，这人在宫里藏得好深。”
姜知意睁开眼睛，眼神里一片清明，“这事利好谁，谁的嫌疑最大。”
“就像你说的那样，前头三位皇子，死的死，伤的伤。瞧着日后是无望了。”
“剩下的健康皇子中，兰修容的四皇子可就是最大的那个了。”
秋霜瞪大了眼睛，“真会是她吗？”
“惠淑妃的五皇子也排在后面呢。”姜知意补充道。
“如今皇子们也多了，争斗只会更多，我也说不好这回算计温美人和谨妃的是谁，只能说她们都有嫌疑罢了。”
“日后在宫里，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她的语气很冷静，可还是让秋霜和雨露不自觉地心里发颤。
“您放心，奴婢定会守好颐华宫。”
“咱们的人也都历练这么久了，宫里的人想算计，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秋霜和雨露打起精神道。
姜知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由着她们服侍自己梳洗了。
此刻看不出什么，可宫里的日子还长着，总能清楚的。
华阳宫里，惠淑妃给五皇子喂完早膳后，就笑着让人把他领了下去。
五皇子如今也认人了，跟惠淑妃很亲昵。
他也是被教导得很乖巧懂事，由着奶娘抱走也不哭闹。
等五皇子的身影不见后，惠淑妃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慢条斯理地用着自己的早膳。
晚云小声说道：“宜信宫的宫女都放出去，咱们要不要……”
惠淑妃放下筷子，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皇后将人放出去，咱们再把人弄进来，岂不是在打皇后的脸？”
“为谨妃做事的长寿都死了，其余的人又能知道多少？这事过后，也要低调着些，不能让人看出端倪了。”
惠淑妃一向有成算，晚云干脆利落地应下了。
“可惜只让瑶华宫那位降到美人了。”她有些惋惜道。
惠淑妃语气很平淡，瞧不出一点可惜，“有一就有二，能降到美人，也还能再降。”
“大皇子的身子和她脱不了干系，皇上心里有一根刺在，日后只要大皇子病一次，皇上就会厌恶她一次。”
“等这些厌恶积攒起来，便是太后和温家都难救她了。”
晚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嗤笑道：“温美人她有这样的家世在，一个李御女都能让她焦头烂额的。”
“这就是温家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凡事有太后保着她，过去她身边又有谨妃给她出主意，哪里用得着她动脑子了？”惠淑妃讽刺道。
“这人的命啊就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过去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如今好日子也到头了！我若是有那样的出身，又怎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自己心里没成算，一个谨妃临死前都能再给她一刀！”
瞧着惠淑妃火气上来了，晚云赶紧安慰道：“她做事哪有您仔细？身边没了人帮衬，这不就显示出了她的真本事？”
“奴婢若是她，直接就对谨妃的药下手了，哪里用得着在她的膳食上下手，又多此一举地买通太医，不让太医告诉她那些吃食相克的。”
惠淑妃听了后心里舒坦不少，“她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她做事拖泥带水的，我自然要帮她一把了。”
“不然就靠着她那些人，这事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晚云恭维道：“还是娘娘聪慧。”
惠淑妃看向五皇子寝殿的方向许久，幽幽地说：“这孩子日后能孝顺些，也就不枉费我为他做的这些事了。”
晚云皱眉道：“这魏美人在跟前，奴婢也是怕……五皇子他分心了。”
惠淑妃缓慢道：“这事不能急，要从长计议。眼下把魏美人除去，实在太打眼了，旁人也容易猜忌到我身上。”
“左右五皇子如今还小，就算是见过的，可这大了后也早就忘了。我总得想个他日后不会记恨我法子才好。”
惠淑妃站在殿外想了许久，直到太阳升得很高了，那阳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才回了殿里。
宫里就这么静悄悄地过了两日，宫里没人这个时候想显眼，都是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颐华宫里，姜知意心平气和地练字时，祁景渊倒是一声不响地出现了她身后。
“你倒是清闲。”
祁景渊突然开口，倒是吓了姜知意一跳。
她放下笔起身给人行礼后，就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您忙着政事，臣妾也不敢打搅您。宫里的日子长得很，若是不找些喜欢的事做，要臣妾怎么熬下去呢？”
她蹲下身，注视着祁景渊的眼睛很真诚地说道。
“你这是怪朕了？”
祁景渊的语气很冷淡，眸子里也不带一丝感情，看她的时候半点不带过去的情谊。
从上回朝阳宫温美人对她说的那番话开始，姜知意就知道她眼前多了一关。
而她不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