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恕难从命
他机械般地接过宫女手中的厚棉布，学着殿里的人将口鼻遮盖了起来。
“我看过《肘后备急方》，里面有治疗天花的方子。”姜知意冷静地说道。
“可我到底不会医术，不能根据八皇子的病情和体质用药，一切还要靠您了。”
说罢，她起身对张太医郑重地行礼。
张太医先前接受到的刺激还没消散，就迎来了更大的刺激。
他赶紧避开姜知意的行礼，恭敬地说道：“有您的话，微臣会尽全力为八皇子治病。”
“拜托了！”姜知意沉声道。
“这宫里和八皇子接触过的宫人实在不少，劳烦您开些预防的汤药。”
“若是这颐华宫里出花的人控制不住，满宫都要遭殃！”
张太医浑身一凛，立刻上前给八皇子把脉了。
姜知意知道他医术极好，并且在他来之前，小八的体温也降了不少，她心里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张太医屏息凝神，集中注意给八皇子把脉。
等过好一会儿，他郑重地说：“八皇子确实天花无误，好在症状尚轻，微臣这就开药。”
此时颐华宫外已经传来声响，姜知意让秋霜守着八皇子，起身去了颐华宫的大门处。
宫门外，皇后带着宫人已经赶来了，她看着紧闭的宫门十分着急。
“妍昭仪和八皇子如何了？”皇后高声问道。
姜知意听见后，隔着宫门回复道：“臣妾无事，八皇子确实是天花无误。”
“还请您将宫里和八皇子接触过的宫人都隔开，若是宫里的人遭殃了，那就是臣妾和八皇子的不是了。”
皇后着急地说：“你派人说的那些，本宫都清楚。”
“只是宫里有出过天花的宫人，让他们服侍八皇子，你别把自己关在里面。”
姜知意笑着说：“都是做母亲的，孩子病了，做母亲的怎么不在跟前呢？”
“您放心，臣妾不会让自己和八皇子有事的！”
祁景渊来到颐华宫的时候，就听见了她斩钉截铁的这句话。
他着急地下了辇，快步走到宫门前“你没有种过痘，快出来！”
“让朕进去看看小八，朕幼时种过痘！”
姜知意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她看着远处已经显露一丝亮光的天，吐出一口浊气。
“天子怎可涉险？”
“臣妾向您承诺，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带着小八出来的！”
“天快亮了，您也该去早朝了！”
她说的是自持冷静，可祁景渊心急如焚。
天花本就凶险，她没有种过痘，身子又薄弱。
万一被小八传染了，母子俩一同病了可怎么是好！
“太医都是经验丰富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朕命令你立刻出来！”
“皇上！”姜知意高声道，“臣妾恕难从命！”
“封禁颐华宫才是最好的办法。”
“臣妾每日与小八待在一起，出去也是于事无补。”
“臣妾进宫这么久，很少求您什么事。今日求您护着小八，别让人再算计了他！”
祁景渊听着她恳求的话，心里十分煎熬。
他当然知道姜知意的话说得没错，可内心深处还是为她担忧。
他很害怕，怕这个女人也病了，怕她离他而去。
“你……”祁景渊抿起唇，眉头紧锁。
可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朕会让亲卫守着颐华宫，你不用担心！”
“小八出花这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知意心里送了一口气，“多谢皇上。”
“答应过您的事，臣妾一定会做到！”
说罢，她转身回了主殿。
宫门外的祁景渊凝视着颐华宫封闭的大门，过了许久他才收回视线。
“宫里不能出乱，有发现情况不对的宫人，立刻上报！”
“皇后，这事交给你负责！”
皇后沉声道：“还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不让天花扩大！
祁景渊点点头，眼里愠色渐浓，他坐上上朝的辇，凛冽地说道：
“这事要是查不出来，你也不用跟在朕身边伺候了！”
全福浑身一凛，“奴才遵命！”
一瞬间，全福立刻就吩咐御前的人，跟宫正司的一道排查起八皇子出花的事了。
正殿里，姜知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殿里跪着的宫人。
皇子公主一般七八岁的时候，都会由宫里安排着种痘。
而小八今年不过四岁，自然达不到种痘的年纪。
这背后之人，恰好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来算计小八。
小八年纪尚小，很有可能熬不过去，对她而言，无疑是重大的打击。
姜知意恨不得活撕了这背后之人。
“八皇子出花，不是人传染的，就是物传染的。”
“你们仔细想想，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底下的宫人心跳如雷，八皇子出花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八皇子要是不好，妍昭仪能让他们都陪葬了！
一时之间，底下的宫人全都着急地回想着。
“娘娘，奴婢知道洒扫的小圆子捡到了个荷包不上报！”底下一个宫女着急地说道。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她身上。
“小圆子是谁？”姜知意冷冷地看着她。
那宫女被万顺从人堆里抓出来后，小心地回禀，“奴才嘉儿，平日里打理着花圃。”
“就五日前，奴婢看见小圆子打扫宫门外的落叶时，在地上捡到了什么东西。”
“奴婢好奇，就走过去看了。发现他捡了个荷包后，奴婢本想让他上报给万顺公公，可他……”
“说！”姜知意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嘉儿一咬牙，快速说出了真相。
“他说那是他丢失的荷包，是他进宫前家里人给绣的，不是捡的宫里的。”
“因着他这么说了，奴婢也就半信半疑地没说什么了。可后面几日，奴婢瞧着他颇有些大手大脚的，就有些怀疑起来了。”
“只是还不等奴婢将事禀告给万顺公公，八皇子就……就出花了。”
“小圆子呢？”姜知意凛冽地看着下首。
“小圆子昨日……昨日病了，就待在房里养病了。”一个小太监带着哭腔说道。
姜知意心里一沉，小圆子怕是发病了。
“让张太医去看看。”
万顺立刻派人请张太医过去了。
不过一会儿，万顺慌张地跑了回来。
“小圆子也出花了，只是屋里黑，他身边别的太监没留意到！”
姜知意深吸一口气，“和他住一间屋的，都关在一起，不管有没有病，都喝了张太医开的药！”
“若是小圆子的症状和八皇子的相似，就让他为八皇子试药。”
“等他好了后，我自会收拾他！”
姜知意的语气格外冷淡，让殿里的宫人不寒而栗。
妍昭仪向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会儿让八皇子出事了，他们都不敢想妍昭仪腾出手会怎么教训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