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何给她药？”杜兴不解。
药若是给杨清音用的也就罢了，可温宁玥是个什么东西？之前抢炼血虫的是她，把玄仙宗的人叫来的也是她。
杜兴快速看一眼付希脖子。
付希已经擦过药，那药即便是医毒双绝的于三阿做出来的，脖子上的淤痕虽然淡了很多，但五根指痕依旧可以看得出来。
“这药是给杨清音的。”付希道，“若是她真能助我们找到那三味药材，这点伤药不值一提。”
昨晚种种可以看出，温宁玥并不待见杨清音，杨清音在生死关头却还是护着温宁玥。
杨清音是大度还是圣母心爆棚，付希不关心，但既然她在乎温宁玥，付希不介意先卖她一个好。
杜兴明白了，叹口气道：“姑娘对君上真好。”
“嗯？”付希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话，回头看杜兴。
怎样才算是对一个人好？
她帮齐湛找到了天雷草，在他中了复仇蛊之后又帮他驱除了蛊虫，现在还来骸灵之域帮他找寒毒解药的药材。
想到这些，付希点点头，“我对他确实挺好的。”
“可君上对姑娘不好。”杜兴看着付希道。
齐湛对她不好吗？
要是按照她刚才的逻辑，必须做对对方有用的事才算是对一个人，那齐湛的确对她不好。
齐湛可是给她带来了太多杀身之祸，虽然错不在他，但祸事的确是因他而起。
可付希却有另一套逻辑和标准。
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齐湛是她遇到的第一人。
她在道观长大，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许多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实则她是第一次经历，而齐湛给了她许多许多的第一次体验。
齐湛也给了她，他能给的一切，他身中寒毒，每月朔日要经受冰霜附体时的寒毒毒发之苦，又有血脉诅咒，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还要他如何？
反而是她自己，无法面对几年后失去齐湛的现实，所以选择了离开。
知道杜兴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付希笑道：“他尽力了。”
能看到她的笑，杜兴原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此刻却感觉这个笑有点刺眼。
“姑娘这次能从玄仙宗人手里活下来，实属万幸。”杜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眼却皱起眉头。
“咱们离开骸灵之域后，也不知君上会不会为姑娘报仇，打上玄仙宗。”
付希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杜兴这次没再说什么。
“他听得见。”付希指了下齐湛，又一指自己的耳朵。
杜兴刚才也算是说齐湛坏话了吧，是不是以为齐湛听不见？她要是不提醒一下，让杜兴再说些不该说的，那就不美了。
以为杜兴多少会懊恼，他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身便靠在洞壁上闭眼假寐。
付希：“……”
酉时初，杜兴煮好了粥，热好了干粮。
付希不打算饿着肚子等齐湛，于是让杜兴留出一份在瓦罐里温着，两人围着火堆吃了晚饭。
子时一过，覆在齐湛身上的冰霜慢慢褪去，这次付希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身边等着他起来。
齐湛睁开眼睛，人却还躺在地上。
过去的十二个时辰他的确动不了，但所有的动静都没逃过他的耳朵。
不止听到了杜兴那些话，付希和莫长老的斡旋和打斗，他也全听到了。
“呵……”齐湛短促地低笑一声。
玄仙宗既然乐意给人当狗，踏上报仇之路之前，他不介意先除了这条恶犬。
“在想什么呢？”付希坐在火堆旁看过来，“既然醒了，快过来吃东西。”
齐湛抬高上半身看付希，心里忽然有些落差。
以前每次他“醒”来，付希不止在身边等着他，还会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种待遇这次却没有了。
付希早已移开目光。
齐湛轻轻呼出一口气，翻身而去，向火堆走过去。
杜兴把瓦罐里的粥盛出来递给他。
齐湛右手接过，左手去拿了一张饼子，两样配着开始吃了起来。
“她可信吗？”齐湛咽下口中的饼子，瞥一眼山洞的转角处。
“嗯。”付希知道他问的是谁，既然同意杨清音留下，那便是信她。
齐湛听了没有再说其他，三两下吃完了剩下的饼子和粥。
“出去和杨清音说一声吧，让她收拾收拾，我们一会离开。”付希和杜兴道。
早在齐湛起来之前，她和杜兴已经把三人的东西收拾好了，杜兴一会回来把碗筷收拾了就能走。
杜兴应了一声，起身去找杨清音。
杨清音早已知道子时时分离开，在这之前已经收拾好了包裹。
这次出来的九华宗弟子，现下只剩她和温宁玥两个人。
她原本还想把那些死去师弟妹们的包裹带回去，但之前采的药材足足装了两个大包裹，而药材是绝不能落下的，这下她就是想带走那些包裹也不能了。
杨清音把剩下不多的干粮，塞进其中一个装药材的包裹里，其余东西一个不带。
温宁玥吃过付希给的药，人虽然还未醒，但呼吸不再急促，原本发了高热的，体温现在也已经降了下来。
付希三人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杨清音后面背着昏睡的温宁玥，前面挂着两个半人高的包袱。
“杜兴，帮忙。”付希道。
杜兴身后背着装着瓦罐和碗筷的竹筐，两边肩上各背着自己和付希的包袱，听到付希吩咐，把两个包袱背到一边肩膀，走过去和杨清音道：“包裹给我。”
“多谢。”杨清音把包裹接下来递过去，诚恳道谢。
杜兴没回应，拎着她递过来的包裹率先往山洞外走。
自从认出齐湛和付希后，杨清音此刻是第一次见齐湛，人就在跟前，不行礼说不过去，杨清音微微低头道：“君上。”
齐湛目视前方，颔首一下算作回应，越过她也向山洞外走去。
付希原本跟在齐湛身后走着，但此时停下了脚步，眼神狐疑打量杨清音。
“付姑娘，怎，怎么啦？”杨清音注意到付希的目光，紧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