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为何对齐湛来说很危险，叶菲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点，今天绝对不能让问风带着侍卫们离开这里。
若是这些侍卫在问风带领之下丧了命，且还是在他违抗主子命令的情况下，主子回来后绝对不会饶他。
很多事情可一不可再，可在不可三。
效力齐湛之后她看得清楚，问风违抗命令自作聪明的毛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即便他自小追随主子，这种事情次数多了，谁又能一直容忍他？
“违抗命令就是违抗命令！”叶菲厉声道。
“主子回来之后，我会如实禀报一切；既然你当不好统领之职，这个统领，我恳求主子让我来当！”
问风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看着叶菲。
她一直以来不是表现得很崇拜自己吗？
是她变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在骗他？
想到这种可能，问风怒火中烧。
“我当不好统领之职，你就可以了？要真有能耐，当初怎地没能守住惠城？被我们攻进了城？”
这都哪跟哪？
叶菲气笑了。
“身为城主，我没能守住城池，是我无能。但我是输给主子，却不是输给你问风。”
这还是他认识的叶菲吗？
问风也笑了，却是硬挤出来的，向前逼近两步。
“你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说我无能？”
“你当初率领那么多部下投降主子，若你真是能力出众，主子怎地没让你统领凉地武事？而是在我手下做事？”
叶菲稳稳站在原地。
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命好，和主子从小一起长大，若没有这层情义在，就你当初好大喜功被擒之事，早被主子以军法处置了。”
问风一下愣住了。
知道叶菲说的是他当初为活捉程庚，却连同三百名下属被徐璋擒获的事。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底最大的痛点。
这次他又错了吗？
他的确偶尔会忍不住违背主子的命令，主子有训斥过他，望舒也有提醒过他。
他们却不像叶菲这样，把话说得又直接又难听，简直句句戳心。
此时天还没亮，问风仰头看天空，浩瀚苍穹之上有点点星光在闪烁，头脑一下冷静了下来。
他的这些臭毛病的确得改了，要是真有一天逼得主子对自己动了军法。
问风摇了摇头，他都不敢想象那画面。
“你之前夸我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问风问叶菲道。
他可以不去找主子了，但这件事得问清楚。
叶菲见他脸上要跳脚的表情没有了，暗暗松了口气。
听到问风这问题，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立马否认，并且会满脸崇拜地道：都是真的！那些夸奖统统都是我的心里话。
这次叶菲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问风表示听不懂，“你到底什么意思？”
叶菲见他这副傻样，没忍住笑了笑，示意问风看看周遭。
“你确定要当着大家的面和我说这个？”
问风看了一圈，这才惊觉，大家都直勾勾盯着他和叶菲，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自己这边的几个下属多少还克制着些，鸿影脸上戴着黑巾看不到表情。
墨乙就过分了，也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瓜子，居然一边看一边嗑瓜子。
问风瞪了墨乙一眼，转头呵斥自己的几个下属道：“看够没有？还不快滚回去睡觉？”
侍卫们一听这话，确定问风不会再让他们去找齐湛，这无疑是件让他们高兴的事。
倒不是他们不担心齐湛和付希，但为人下属，最重要的是遵从主子之命。
问风这个统领让他们违抗主子命令，这让他们真的很难办。
要不是大家同生共死多年，腥风血雨中一起走过来的，真未必会给问风这个面子。
不过就问风这个臭脾气，最后居然被叶菲给镇住，这倒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侍卫们把包裹放回去，准备接着睡。
有人经过叶菲身边时，冲她举了个大拇指，低声道：“牛啊，叶菲。”
叶菲只是冲他笑笑不说话。
“你跟我过来。”问风这时走到叶菲身边，拉着她的手，往无人的地方走去。
两人离人群有点远，听不清在说什么。
无戏可看了，墨乙把没吃完的瓜子重新倒回布袋子里。
拍了拍双手，闭上眼睛接着睡觉。
鸿影一脸无语摇了摇头，人往后面一倒背靠着石头，也闭上了眼睛。
人们不知道问风和叶菲昨晚上都说了什么。
天亮起来后没见两人有什么异常，昨晚那一出大伙也就当没发生过了。
今天是朔日，问风虽然没再提要去找齐湛，但心里还是担心得不行，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墨乙做过齐湛暗卫，知道每月朔日是怎么回事的。
粥煮好后，墨乙盛出一碗给问风端过去。
在问风身旁蹲下，拍了拍他的肩道：“别担心了，有我们家姑娘陪着，你们家主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问风扫了一眼被墨乙放在面前的粥。
还冒着热气的粥散发出干菜的咸香，光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让就着凉水啃了几天干粮的问风，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滚蛋！”他瞪了墨乙一眼道。
听听他那话，我们家姑娘你们家主子的，这小子才跟了付希多久啊？就忘本成这样了！
墨乙也不在意，站起身笑嘻嘻道：“喝完粥记得把碗还回来啊，我们只带了一人一只碗。”
“墨乙啊，还有没有粥？我们吃粥不用碗，用手抓都行。”旁边的侍卫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连声附和。
“没了没了。”
墨乙不耐烦摆手，边往回走边道：“我们也只煮了两碗干菜粥，腊肉、肉干啥的得留着，等姑娘回来一起吃。”
还有腊肉和肉干呐？
听那话的意思，喝干菜粥还不够好呗，真是气人呐！
啃干粮的侍卫们个个一脸愤愤，却忘了，就连他们这几日吃的干粮，其实也是墨乙给的。
个个盯着问风面前的那碗粥看，眼神如狼似虎。
“没出息。”
问风扫了几个侍卫一眼，端起粥递给坐在身旁的叶菲，“你喝吧。”
叶菲接过碗仰脖就喝了一口，咽下去后，转身把碗递给旁边的侍卫。
“这是统领大人赏我们的，每人都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