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dESIRE -情热-》那充满张力的前奏在回荡。中森明菜站在麦克风前,紧闭双眼,双手轻握耳机边缘。与几日前的手足无措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引而不发的力量。
叶飞站在控制室的玻璃后,平静地注视着。松本先生坐在调音台前,神情专注,带着一丝审慎的期待。
当前奏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明菜骤然开嗓。不再是之前的颤抖或嘶吼,而是一种从胸腔深处迸发出来的、带着沙哑质感的炽热声音。她完全沉浸在了叶飞为她构建的那个情感世界里——那个在黑暗中为爱燃烧、不顾一切的灵魂。
JUSt FoR YoU 褪变してく……
她的歌声充满了攻击性的美感,每一个转音,每一次气息的运用,都带着决绝的意味。副歌部分,她甚至大胆地加入了一丝近乎破音的撕裂感,却恰到好处地渲染了歌词中那份近乎毁灭的浓烈情感。她的身体随着节奏自然摆动,不再是僵硬的表演,而是情感满溢下的本能反应。
一曲终了,余音在隔音良好的房间里缓缓消散。明菜微微喘息着,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望向控制室里的叶飞。她的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只有一种释放后的疲惫和等待认可的执着。
控制室里一片寂静。过了好几秒,松本先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叶飞,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句由衷的赞叹:完美。叶桑,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质疑。这......这就是她应该走的路。他甚至轻轻鼓了鼓掌。
调音师和旁边的助理也纷纷露出惊艳的表情。他们见证了一个偶像的蜕变,或者说,一个真正歌姬的觉醒。
叶飞对着麦克风,声音平稳却带着清晰的肯定:很好,明菜。这就是《dESIRE》该有的样子。
简单的几个字,让录音室里的明菜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混合着成就感、解脱感和巨大喜悦的笑容。她对着控制室的方向,深深鞠躬,久久没有直起身。
从录音棚出来,明菜的脸上依旧带着亢奋的红晕。她看到叶飞和松本先生在一旁交谈,便安静地等在不远处,手指紧张地卷着裙角。
叶飞与松本就后续的混音、母带处理和发行宣传计划简单沟通后,松本识趣地先行离开。
叶酱!明菜立刻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我这次真的做到了,对吗?
嗯,做得很好。叶飞看着她,肯定地点点头,这首歌会成为你的代表作。接下来,按照松本先生的安排,好好准备。
我会的!明菜用力点头,随即眼神又黯淡了一瞬,叶酱......你......你是不是快要走了?她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明天下午的飞机。叶飞没有隐瞒。
明菜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再抬起头时,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那我明天要去跑一个很重要的宣传通告,可能......不能去送你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强忍着,叶酱,一路顺风。到了香江,也要好好的。
她不想让离别变得太过伤感,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她要让他记住的,是那个在舞台上闪耀的、坚强的中森明菜。
你也是。叶飞看着眼前这个努力装作坚强的少女,心中微动,照顾好自己。
一定会的!明菜重重地承诺,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护身符的小御守,塞到叶飞手里,触感微凉,这个......给你。保佑叶酱一路平安。说完,她不等叶飞回应,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身,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了走廊。
叶飞低头看着手中那个绣着交通安全字样的御守,布料细腻,还残留着少女指尖的温度。他默默地将它收进口袋。
回到樱花社,气氛依旧忙碌而充满活力。叶飞刚走进办公室,山下芳雄就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迎了上来。
会长大人!好消息!富士电视台那边有回音了!他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传真纸,中村常务帮忙牵线,龟山制作局副局长同意见面!时间就定在下周!虽然您不在,但我和吉川总领会做好万全准备前去接洽!
很好。叶飞对这个效率感到满意,记住,展示我们的实力和潜力是关键。动画化是长期项目,第一步必须走稳。
请您放心!山下芳雄信心满满。
处理完几项紧急公务,叶飞让山下芳雄将富司真子叫到办公室。不一会儿,穿着打歌服、脸上还带着舞台妆的富司真子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
会长大人,您找我?
叶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听说你最近的行程很满,辛苦了。
不辛苦!富司真子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能有机会站在舞台上,被大家喜欢,我觉得非常幸福!这都要感谢会长大人和山下社长!
看着她朝气蓬勃的样子,叶飞点了点头:保持这个状态。偶像之路很长,一时的热度容易,长久的魅力需要不断努力和好的作品支撑。事务所会继续为你寻找合适的歌曲,你自己也要在训练和学习上不能松懈。
嗨!我明白!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富司真子站起身,郑重地鞠躬。
我明天要回香江一段时间。日本这边,听山下社长的安排。
诶?会长大人要走了吗?富司真子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舍,但很快又变成坚定的神色,请您放心!我会好好工作,不会让您失望的!祝您一路顺风!
傍晚,叶飞处理完所有积压的文件,正准备离开,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田中裕子打来的。
叶桑,听说你快要离开日本了?电话那头,田中裕子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我和中岛姐姐想着,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就当是为你饯行?当然,如果你晚上有空的话。
叶飞对这两位在异国结识的、颇具才华的女性印象不错,便爽快答应:好啊,地方你们定。
那就还是上次那家店吧,安静,味道也好。
华灯初上,叶飞再次来到那家位于千代田区的高档餐厅。田中裕子和中岛美雪已经先到了。两人都穿着舒适的便装,与舞台上或荧幕前的形象有所不同,更添几分随性和知性。
叶桑,这边。田中裕子笑着招手。
落座后,中岛美雪率先开口:听说叶桑事务所的新人,富司真子小姐的出道曲反响很不错?
《裸足の季节》确实取得了不错的开局。叶飞温和地回应,主要还是真子自己的努力。
叶桑太谦虚了。田中裕子托着腮,眼神带着几分俏皮,能写出这么清新的曲子,又能创作出明菜那首......嗯,听说很特别的歌,叶桑的创作跨度真是令人惊讶呢。
她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明菜身上,却又没有直接点破,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叶飞微微一愣,原来田中裕子还关注了“明星诞生”这个节目,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说起来,中岛美雪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语气带着些许关切,叶桑这次回去,是要处理香江那边公司的事务吗?一个人打理这么多产业,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有得力的助手帮忙。
那日常生活呢?田中裕子接过话头,语气更亲近了些,一个人在香江,吃饭什么的都怎么解决?总不会天天在外面吃吧?
偶尔自己简单做一点。叶飞实话实说。这个话题让他感觉轻松许多。
诶?叶桑还会做饭?田中裕子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感兴趣。
会一些简单的。
那下次来日本,一定要尝尝叶桑的手艺!她半开玩笑地说道,眼神流转间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中岛美雪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适时地插话:叶桑平时除了工作,有什么爱好吗?在香江会去看电影吗?
时间不多,偶尔会去。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田中裕子立刻追问,我和中岛姐姐前几天刚去看了《侦探物语》,感觉还不错呢。
就这样,话题从工作渐渐转向了日常。他们聊起最近看过的电影,喜欢的导演,甚至东京哪家咖啡馆的甜点最好吃。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田中裕子显得格外活泼,她会因为某个有趣的话题笑得前仰后合,也会在叶飞说话时,用手轻轻托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中岛美雪则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偶尔插上几句睿智的点评,让谈话不至于太过轻浮。
叶桑,田中裕子忽然压低了些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好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在香江一定很受欢迎吧?有没有......特别的人照顾你的生活?她的问题问得委婉,但眼神里的探究却很明显。
叶飞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避重就轻地回答:工作太忙,暂时没有考虑这些。
是吗?田中裕子眨了眨眼,没有再追问,但嘴角却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顿饯行晚餐的气氛微妙而融洽。这是一次朋友间的聚会,只是其中掺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暧昧与试探。
晚餐结束后,叶飞与两人在餐厅门口道别。
叶桑,一路顺风。田中裕子笑着说道,夜色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下次来日本,记得找我们。
保重。中岛美雪也点头致意。
谢谢,你们也是。叶飞目送她们坐上出租车离开。
回到他在千代田区的宅邸,夜已深。偌大的空间里更显空荡寂静。叶飞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了客厅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行李。
几件常穿的衣物,一些必要的文件和书籍,还有那个中森明菜送给他的御守。当他拿起那个小小的御守时,动作微微一顿,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少女强忍泪水的模样。他将御守小心地放进随身行李的夹层里,指尖在那细密的针脚上停留了片刻。
窗外的东京依旧灯火通明,远处的东京塔在夜色中静静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