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路惜毫和贾世良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时不时的头碰头的商量几句对策。
路惜毫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无往而不利的双簧,这次竟然铩羽而归了。
而且还赔大发了!
李叙白追上路惜毫,一脸坏笑的说道:“路大人,别哭丧着脸啊,我们武德司的大门,永远都向路大人敞开着,路大人,咱们这会儿就过去吧?”
路惜毫是打死也不想进武德司的,那么个地方,听到就晦气。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赈济灾民是汴梁府的差事,自然应该是去汴梁府商议章程,”他转过头,阴恻恻的看着程玉林:“对吧,程大人。”
若有得选,程玉林才是绝不肯跟路惜毫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打交道的。
可眼下没得选,他还得从户部手里要钱要粮。
程玉林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路大人说的是,赈济灾民刻不容缓,汴梁府早已洒扫以待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纷纷翻身上马,朝着汴梁府衙署绝尘而去。
汴梁府衙署里乱糟糟的,其实程玉林御下极严,衙役们虽然来去匆忙,但并不杂乱,还是颇为井然有序的。
只是因为路惜毫和贾世良的到来,程玉林提前命人回了衙署,故意造出这种慌乱嘈杂的气氛,好让他们二人掉以轻心。
路惜毫看着杂乱无章的汴梁府衙署,在心中暗暗讥嘲的笑。嘲笑程玉林果真是个只会和稀泥的废物。
众人在议事厅中各自落座,有衙役给上了茶。
只是茶叶的成色一般,一看就是陈年茶叶,入口又涩又苦。
路惜毫抿了一口,眉心紧皱着撂下了杯盏,盯着面前的几人不耐烦道:“程大人,粮草银钱御寒之物,都需要时间筹措征调,不是你们说今日要,今日就有的。”
程玉林听出了路惜毫的话外之音,板着脸问道:“那么,路大人,需要几日时间来筹措征调?”
路惜毫慢条斯理的看向了贾世良。
贾世良似笑非笑的说道:“程大人,筹措征调物资并非一朝一夕,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情,下官和尚书大人自然是得先拿个章程出来,才能告知程大人,筹措物资所需的时间。”
“......”听到这话,程玉林气笑了,贾世良这话,简直就是个无解的死胡同。
不等程玉林说话,李叙白就冷笑一声:“贾大人这就是在耍无赖了,拿出个章程三五日,开个会三五日,筹措物资再来个七八日,照贾大人这速度,直接找个乱坟岗挖坑埋人更快一点。”
贾世良见识过李叙白凌厉的口齿,听到李叙白的声音,他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沉着脸色说道:“李大人,我可从来没说过要三五日这么久!”
“......哦,”李叙白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贾大人也知道三五日的时间太久了?那贾大人说说,拿出个章程要几日?筹措物资要几日?送到汴梁府又要几日?”
说着,他还找出了纸笔,一本正经的提笔记录。
看到李叙白的动作,贾世良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李叙白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只是例行公事,记录一下,免得到时候贾大人不认账,毕竟口说无凭嘛!”
“......”听到这话,贾世良顿时气了个倒仰。
李叙白微微挑眉,用笔杆敲着桌案,满不在乎的继续说:“贾大人这是说不出?那我就这样如实回禀官家了?”
“......”贾世良的脸色凝重而阴沉,看了路惜毫一眼,谨慎的说道:“两日,我拿出个筹措章程,五日后,将物资筹措齐备,交给汴梁府。”
听到这话,程玉林眉心一跳,面露淡薄的喜色,正要说话,却被李叙白一把按住了。
“一日,”李叙白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晃了两下:“一日,明天上朝前,贾大人把章程拿出来,第三日的早上,贾大人把物资筹措齐备,交给汴梁府。”
“......”听到这话,贾世良顿时暴跳如雷,对着李叙白破口大骂起来:“姓李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你说的算个屁,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叙白漫不经心的笑了:“我当然是连个屁都不算了,可是......”他晃了晃手上的笔:“你说我要是把这句话如实回禀给官家,贾大人是个什么罪过?”他仰起头,斜着眼睛盯着贾世良,一副狐假虎威的小人作风:“抗旨不遵?还是欺君之罪?”
“......”贾世良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言以对。
方才朝堂之上,官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个时候,他决不能触官家的逆鳞。
可是李叙白方才说的那两个时间确实太苛刻了,他做不到!
不等贾世良说话,路惜毫绷着脸,冷声道:“本官和贾大人在朝堂之上已经说过了,自然不会做出违逆之事......”
“那就好,有路大人这句话就好!”李叙白猛然打断了路惜毫的话,彻底断绝了他说“可是”两个字的机会,嬉皮笑脸的说道:“那路大人给个时间吧,别用那些什么三五日的含糊说法来搪塞我,路大人可想好了,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如实的,一字不落的,回禀给官家的。”
路惜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便满是决然冷意,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好,就依李大人的话,明日早朝前,本官将章程交给程大人,第三日早上,物资筹措齐备,准时送到汴梁府衙署!”
路惜毫一锤定音的容易,可苦了贾世良。
他一脸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低声对路惜毫道:“大人,时间,有点紧。”
路惜毫淡淡的瞥了贾世良一眼,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对面那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你想被咬?”
贾世良吓得哆嗦了一下,魂飞魄散的连连摇头:“不,不想。”
“那就熬个夜,把章程拿出来!”路惜毫淡淡的说道。